一派不動如山。
他悲憤,不是因為哈多的死,而是因為他還太年輕,也是因為他死在一群以多欺少的宵小之輩手裡。
就在黃芩悲憤不已時,瞧見遠處有一人,騎著馬,正慢慢悠悠地越來越近。
馬上之人不但生得極其好看,而且穿著打扮也精緻考究,內著精繡絲棉長袍,外罩上好的羊羔皮襖,腳蹬一雙裹著獸皮的長靴,愈發襯得有模有樣。他騎在那匹雪白的、毛色油亮的高頭大馬上,一臉的似笑非笑、滿足得意。
韓若壁!
這種時候,看見這樣表情的韓若壁,黃芩只覺牙根癢癢的,恨不能一腳,把他從馬背上踹下地來。
韓若壁也瞧見了黃芩,立刻揚鞭催馬到了跟前。
他雙眉一揚,面上浮起一片□,訝然笑道:“這真是,莫道前路無知已,天涯何處不逢君啊。”
黃芩不說話,只是仰頭狠狠盯著他。
正對上他的目光,韓若壁得意一笑道:“黃捕頭的眼神,怎的好像要踹我下馬似的。”
黃芩咬牙道:“我正有此意。”
韓若壁愣了片刻,無辜嘆道:“為免累你伸腳,還是我自己下來吧。”隨即甩蹬下馬。
沒等站穩腳跟,他又報怨道:“才打了個照面,我還什麼
都沒做,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不待黃芩回話,他又已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點頭道:“是了是了,定是有些日子沒去高郵拜訪,黃捕頭因而生氣,所以想踹我。”
黃芩冷哼了聲。
當他是預設了,韓若壁笑道:“果不其然。”
黃芩恨聲道:“一派胡言。”
韓若壁打了個哈哈,放鬆身體,道:“這段日子北斗會事務繁忙,區區無奈之下才有所怠慢,現下要打要踹,隨便黃捕頭。只是,黃捕頭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否則,高郵的百姓,還有我韓若壁,都該心疼死了。”
他如此裝模做樣地戲謔黃芩,只因心裡已樂開了花。
韓若壁實在想不到,能在這裡遇上黃芩。
於他而言,能遇上了黃芩,本來的塞外苦差,轉瞬間就變成了樂事,興致高昂了起來。
聽他提到北斗會,黃芩莫名生出一絲戒備,道:“你居然跑來這裡,莫非又想為非作歹?”
韓若壁挪開幾步,嘆了聲道:“我來,就不能做點小買賣嗎?”
黃芩跟進幾步,冷笑道:“是啊,無本萬利的買賣,你不是一直在做嗎?”
韓若壁正色道:“開玩笑,你說的那些,可都是大買賣,而且是要我們的腦袋做本錢的。”
黃芩點頭淡淡道:“這種買賣,無論大小,再做下去,終有一日會血本無歸,人頭落地。”
韓若壁只覺這話萬分刺耳,不自覺地眉梢斜飛,面色一變,手扶劍柄,周身泛起攝人的煞氣。
黃芩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因而他的此種變化也相應落入了眼底。
黃芩小心退後一步,暗裡運力防備,同時心道:見多了他胡言亂語,沒個正經,現下正好瞧瞧,這江湖上傳言惹不得的‘天魁’,到底有多厲害。
可韓若壁面色又是一變,恢復了之前的輕佻,嘻嘻笑道:“哎喲,我倒忘記問了,‘高郵的福星’怎會跑來這裡?”
黃芩瞪了他一眼,道:“你管不著。”
韓若壁轉至黃芩身側,搖頭晃腦道:“管不著?這就是黃捕頭強詞奪理了。須知,你們這些公人,來來去去用的都是抽稅抽上來的民脂民膏,怎可滿世界胡亂晃悠?更何況,朝廷有明文規定,一般公人不可隨處亂跑。可眼下你不但跑了,居然還跑得如此之遠,著實令人費解。”
黃芩道:“我有朝廷的路引,自然可以走遠。”
韓若壁的眼珠轉了幾轉,道:“據我所知,徐知州可沒許可權,給你開據嘉峪關以外的路引。還是說,黃捕頭和我一樣,花錢弄了幾張以假亂真的貨色?”他伸手搭上黃芩的肩膀,套近乎道:“你我也算朋友,對朋友就該說些掏心窩子的話。說說看,你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哈密來,所為何事?”
黃芩甩開他的手,冷聲道:“我可沒把你當朋友。”
韓若壁笑道:“不當朋友?那就是當知已了。”
黃芩張了張嘴,卻沒了話,只轉頭定定瞧著他的臉。
韓若壁則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大大方方地隨他看。
二人就這樣臉對臉,過了好一會兒。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