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敗而不亂’,我們這麼窮追不捨,和輸不起的人有多少區別?恐怕,我們早已經亂了。”
韓若壁苦澀一笑,道:“很顯然,你沒有亂,亂的是我。”
黃芩道:“如果我們現在不放手,就是拿命在賭,可賭桌上只剩下一枚籌碼了,那就是‘玄闕寶籙’。下決心去賭其實一點兒也不難,只是在此之前,是不是該想一想,這枚籌碼真的值得嗎?雖說在江湖上混,天天都是玩命,但你我都明白,同樣是玩命,風險可大不相同。風險太高的賭桌,是不宜下大注的。”
韓若壁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就收手回頭?好啊,王守仁那裡無所謂,老子就當放了他的鴿子,諒他也不能把老子怎樣。實際上,那隻老狐狸一定另有一套方案,專等萬一我放了他的鴿子,或是沒法完成他交代的任務時備用的,不必我去擔心。銀子方面也不是問題,從‘三殺’那裡,我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了,不虛此行。‘解劍園’就更不是問題了,多了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說不定蕭蘭軒還得謝謝我趁早抽手呢。至於李自然,‘玄闕寶籙’再神,也沒法把他變成神仙吧?所以,無論他因此變得多厲害,說到底還是凡人一個,連昔年的佛母唐賽兒好大的神通,都被朝廷剿滅了,他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風浪?再者說,如果他真的有幸變成了神仙,那便白日飛昇了,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看起來,他像是在幫黃芩說服自己,而且理由還挺充分。
轉過臉,他一手作拳,一手作掌,拳掌用力相交一擊,同時用力‘嘿’了聲,又道:“但是,但是。。。。。。你讓我我怎麼甘心啊?!”
黃芩冷冷道:“與人搏命,算來算去,總歸跳脫不出‘酒色財氣’四字。你不甘心,顯然不是被酒亂性,也不是為了財、色,所以只能是為了一口氣。值得嗎?”
韓若壁呆了呆,不服氣地一挺脖子,跳了起來,強道:“你少來。在苗疆時,你一意孤行,要去找尋引發大旱的怪物那會兒,可根本不知道會遇上什麼可怕的東西,你說算不算是去搏命的?那時,你怎麼不想這許多了?怎麼不問自己值不值得了?你又為何要去?酒色財氣,你算是哪一樁?你也不是被酒亂性,也無財可得,難道是為了熊姑娘?”
黃芩‘嗤’了一聲,也站起身,道:“那顯然也是為了氣,正氣。”
韓若壁‘呸’了聲,道:“沒看出來啊,黃捕頭真是能言會道,原來,你為的‘氣’就是浩然正氣,我為的‘氣’就是撒潑打混死不認栽?”
黃芩‘哼’了聲,道:“你心裡知道這兩者的區別,圖爭口舌之利又有何益?”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視,針鋒相對,俱是寸步不讓!
如此這般對視了片刻,韓若壁率先把目光移開,嘆了口氣,道:“你所說的,我不是沒想過。我也明白眼下追著李自然,無論是奪回‘玄闕寶籙’,還是殺了他出口惡氣順道為蕭園主報仇,於你我而言,價值都不是很大,回報的多少和難度的大小也完全不相襯。換句話說,這事已形同雞肋。如今的上策,當然是你回你的高郵繼續做捕快,我回我的北斗會繼續逍遙快活,只是。。。。。。這種挫敗感,讓人實在是不爽。”
黃芩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之色,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挫敗感這玩意兒,頭幾次是很痛苦,但經歷多了,慢慢就會習慣。我學了一身武藝,辛苦活在這世上,不是為了去送死,是以,沒必要時,我還是很怕死的。”
韓若壁突兀地笑了笑,道:“如果有必要時呢?”
輕輕晃了一下腦袋,黃芩道:“總有一些事是死也要做的,那時候,便顧不得這許多了。”
韓若壁會心一笑,點了點頭,突然長長地撥出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就聽你這一回吧。明日,我們就回電白港,再不提妖道李自然那茬兒事。大丈夫能屈能伸,即便鬥不過他也不算丟人,反正你我二人從來也沒以為武功天下第一。說句良心話,在籮坑時,那妖道受傷後還能以一已之力對付我們兩個,修為之深,無疑已在你我之上,就算我們聯手贏過他,以多打少,也掙不回什麼面子了。”
說罷,韓若壁攤攤手,又吐了吐舌頭,一派拋卻煩心事,瞭然無掛牽的模樣。
這種異乎尋常的拿得起放得下的瀟灑不羈的風度,為他平添了一股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的魅力。
見韓若壁說放手就放手,黃芩倒是吃了一驚。
捫心自問,他說那麼多,只是因為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並非以為能說服韓若壁甘心放手。韓若壁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