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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龍舌蘭身上更糟。

她因幾遭姦汙,身上所著,只剩布絮,幸她應戰的百忙中,已抄了件原屬蘇眉的緋色肩氈,裹在身上,還算勉強可以應付。

看來,她顯然是不想以蘇眉的披氈拭淚,原因恐不外乎是。

一,她左後還挽著小弓,右手仍拎著幾根小箭(本業她是箭幾巴發盡,只剩一支,但在撤退時她又不管是陳路路的還是她的箭,都抄了幾支在手再說),在這時分抬高手肘揩淚,恐有不便。”

因為披氈下的衣服,已狼狽不堪,春光盡洩。

剛才在格鬥中那又不一樣:龍舌蘭呼的一聲飛了過來、呼的一聲掠了過去,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女捕快,遇上生死大事,取勝關頭,她才不管,也管不了那麼多避忌,就算春光乍洩她也橫了心至多把目睹的人殺了算了。

可是現在不同。

情形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在孫青霞面前已夠尷尬了,她不打算再狼狽下去。

她甚至略為揣想到自己落在那所謂的上人、和尚、大帥所謂“三仙”手上時受到的侮辱,卻讓孫青霞目睹了、瞧見了時的情狀,每一念及,就臉紅心跳,悸喘不安。

她甚至恨他,還多於感激他。

她生氣他不大於歉疚他——儘管她曾在他臉上劃了一刀。

她仍當他是色魔,遠強烈於當他是一個給無辜追殺的俠士。

她提防他。

——不過,除了提防他之外,她也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這感覺就像她開始見著他(那時他只是個大脾氣的小夥計:“小欠”的時候)一樣。

她並沒有去追索這種“感覺”。

她也沒有去面對這“感覺”。

——或許她也不想去“面對”。

她不願意再讓孫青霞看到她決不想暴露的身軀。

所以,她不想再舉手,連淚也不想揩。

一張薄氈已掩不住春色。

二,她不想用蘇眉的披氈擦淚。

她是一個那種:既不喜歡那人了,就不會再用那人所用過的任何事物的那種女子。

她原本自京城裡溜出來,總共有四個重要也重大的理由:

第一,逃婚——她不想嫁給任怨那種人,儘管他長得好眉好貌,但她不知怎的,一跟此人接觸就雞皮疙瘩,不寒而悚。

第二,她想跟鐵手在一道——從來,她在鐵手身上得到的只是溫厚和溫馨,她儘管是個愛冒險的女子,但卻更希望在她冒險的時候下會過了火位和底線:那就是至少有個令她覺得“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會很安全”的男人在一起。

第三,她要幫她的好友出口氣——她的手帕交就是蘇眉,她原是要為她逮住孫青霞這淫魔,因為他做了那麼多人神共憤的事,還不打緊,居然還傷了這麼一位連龍舌蘭也“我見猶憐”美豔女子的心!

第四……

——第四點到底是什麼,就跟她對孫青霞還是“小欠”時候的感覺是很相近的,她心裡已隱隱約約感覺得到,但卻說不上來。

就因為這樣,她任由淚兒籟籟撲落,她也不願去用蘇眉披過的披氈拭她臉上那兩行淚。

——裹著身子還可以,但拭淚就反而不行。淚對她而言,有著重大的意義。

孫青霞身上也沒有多餘的布絮。

——他連頭上那頂在當“崩大碗”的夥計為客人斟惱送菜時用的氈帽,也早在“一文溪”救鄉民時掉落水中了。

他當然也不能用小顏身上的布。

——儘管小顏穿的衣服要算比龍舌蘭完整些,但也總有些衣不蔽體。

所以他馬上作了一個決定。

他解開了一個結,再解了別一個結。

他解的是他手上那長形的包袱:

——那裹著琴的包袱。

這幾個結,就算他在霜田上要對付任勞任怨的時候,也不曾一一解開過。

但這時候,他卻毫不猶豫的開啟它。

結解開。

絨布攤開,撫平。

他放下了布包裡的事物,將絨布翻轉內裡,認真的找出最乾淨、柔嫩的一處,遞給龍舌蘭,有點愛不釋手的道:

“你揩揩……”

話未說完,龍舌蘭已“哇”地哭了出來,真個的哭了出來。

然後她一手搶過絨布,只聽唏哩嘩啦、嗤啦呼咯的,她把眼淚、鼻涕什麼怨氣、冤氣的,全噴在擰在那張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