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門,母親才知道,媒人說的開過大機房的父親;也不過是隻剩下個空殼罷了。國家對夏布收購低得不能再底。父親再是加班加點的編布,也僅夠一家三口的開支。私下裡偶爾想把所編的夏布拿去舊城牆邊的農貿市場賣個高價,國家又不允許。因為被市管會的沒收過一兩次,父親也不敢再去冒險。又因為父親總是會接濟鄉下的窮人,這日子也是挺艱難的。
沒過多久,國家組織合作社。直到60年代,合作社倒閉,父親的夏布生意再也沒有用上了。其中詳情也不一一敘述。反正,父親成了自由人,為了一點小生意,哪怕能夠帶來的那點蠅頭小利,常常很早起床下區鄉。由於那時大多數區鄉還沒通公路,即使通公路的地方,票價也貴,所以絕大多數時間,父親就靠兩隻腳往返在縣城和各個區鄉之間,日行幾十里路才買回一些農產品或牲畜等,獲得的也僅僅是一點微薄的利潤。後來,國家的糧票,布票,糖票。。。。。。只要是計劃供應的東西;都可以是父親的賺錢的工具。即使如此,大家生活依舊艱難。奶奶就在這種條件下去死。叔叔見狀;實在混不下去,不得已,響應了政府的號召,作為沒有職業的居民,領取了政府的800元補助後,主動接受政府安排下鄉去了。父親堅決不同意下鄉,留了下來,靠著“投機倒把”養活一家老小。
《第一章 我的父親(二) 》
父親的一生雖然平凡,但要娓娓道來,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來想去,還是從他為了養活家小,不得不做點投機倒把的小生意開始說。。。。。。
大約是上個世紀60年代初的某一天,國香(父親)剛從區鄉買了幾隻雞回來,正在天井裡,給雞灌熟紅苕,以增加重量後,讓挺章(母親)拿到集市上去賣。就有一個鄰居叫雄委曲的女人,帶了一個人大約不到30歲的高高瘦瘦的漢子,到家裡來拜訪。這雄委曲的家;在國香家坡下大約200米遠處臨近河邊的一個大院子裡。丈夫姓劉,名其越,其上兩代都是江湖醫生,在這些街坊裡,還是小有名氣。到了劉其越這代,夫婦倆就只靠著買賣藥材為生。雖然都是投機倒把,但和國香的生意相去勝遠,來往並不親密。如今這雄委曲卻突然來訪,國香心中不得不緊張起來;因問何事。那雄委曲道,“胡二叔,這是我的老校友,郭XX(因為人還在世,所以用XX代名字),也是作生意的,他有點白糖,你要不要。”國鄉聽罷,這才放下心道,“可以嘛。”一邊說,一邊端了一張板凳讓那雄委曲坐。雄委曲忙道,“不坐了。我還有事情。我今天專門帶我這個老校友來問你。你們慢慢談。我要先走了。”臨走時候,又回頭又對郭XX道,“沒關係,不用怕的,胡二哥是個耿直的生意人。”這雄委曲說罷也就出去了。
這裡國香和郭XX談完了生意就拉起了家常。一問才知道,這郭XX是XX區鄉郭家祠堂的人。國香忙道,“我母親也是你們那邊的人。”郭XX因問老太太是什麼名字。國香也就如實地說了,這郭XX驚呼道,“老太太的名字和我是排得起的,論起輩份來,我應當喊姑婆的。”郭XX又詳細說了當地郭家近幾代人如何演變而來的;國香聽罷,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都不認識了!也是這年頭親戚們這麼多年難得聚會,政府更允許吃‘清明會’,才導致各處親戚少有走動,變得生疏!你看這親戚到了眼前,也不認識!”。
於是生意場上的朋友轉瞬間又成了親戚。國香非常高興。因問郭XX家裡還有什麼人,弟兄姊妹的情況等等。郭XX一一作答。因問為何出來作生意。郭XX道,“現在農村裡缺衣少吃,上面有兩個老的,還有4個弟弟和2個妹妹,在農村裡面,不做點生意怎麼辦嗎?單靠農村的那點土田,得點工分,怎麼養活!趁農閒,出來作點小生意,賺點算點。”原來,這郭XX是縣城轄下的XXX區鄉XXX公社的人。出身富農,頭幾年,他自己在重慶XX地區的化工廠裡當技術員,因為這個緣故,郭XX時常幫公社裡買些化肥。沒想到,大躍進那陣,化肥廠停了產,他自己也就回鄉下。一大家子,全部都呆在農村裡面捱餓,實在不得已,他就仗著自己還能夠幫公社裡買化肥,借公社開出的證明在外面旅館能夠留宿,趁機買賣點國家計劃物質,掙點蠅頭小利;又藉此要公社在他外出其間,算他誤工補貼。那些公社幹部們私下商量道,“往年糧食因為施肥而高產,大家都向上彙報只說政策好,並被縣裡面樹立成了典範,並沒有誰如實彙報過高產是用了化肥。現在化肥買不回來,給上面印象就是突然無緣無故減產,恐怕會被上面認為是我們這些幹部出了問題,到時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