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剛吃罷飯,來了一位桂軍少校,不過二十多歲,紅紅的臉膛,精神十足,就像一隻剛成熟的小公雞。他叫區3亞容,是邱光的外甥,也是邱光的副官,當然也是邱光的親信。他進門就問:“歡迎隊伍可準備好了?一定要檢查仔細些,官方不許喊的口號不能喊。”
“檢查過了,沒問題。”何小原答說,“既然對敵方向有138師部隊警戒,內衛就由老黃負責,我看家,阿靜主管歡迎場面,我們分了工。”
“不,你同馬來亞今天都不要露面!”邱光突然走進來,“今天葉挺同羅炳輝從這裡過路,我是代表桂方趕來迎送,純屬禮儀性的。可你們不瞭解歷史,民國12年羅炳輝剛當營長就把我從連副位置上調做他中尉副官,黃埔一期,也是老羅保舉我去做了射擊教官。北伐前夕,葉挺就是少將,我才是上尉。這兩個人,大面子我不能不尊重,要是他們看到你兩個大學生,要你們,我敢推脫麼?”
區副官道:“既是這樣,馬來亞迴避一下吧。”
“我還有事交代小何。”邱光並未坐下,“吳有才同張克顯都是你朋友,他們昨天在我面前都罵你不講交情,收稅太高。我現在需要這條船為我服務,不收他們稅了,理由以後我再同你解釋。”他說罷帶上區副官走了。
上午10時整,葉挺、羅炳輝來到,何小原看家,有區隊一位廣西人排長伴著他。何小原老是提心吊膽,怕邱光幹鬼,這種多餘的擔心,近因是莫德成引起的。
20天前莫德成又去立煌一次,返回時把徐姍姍也帶上了,還拐個彎來看何小原。何小原與馬來亞熱情迎客,徐姍姍性格很特別,一見面就先發制人地問:
“小何,去年你為什麼要嚇我,說要當共軍。”
“我是同你開玩笑的,後來的事只能怪你族長。”何小原當然不能講真話,“我那位吳大哥現在是薛倩如船上二當家的,怎能當新四軍?”
莫德成道:“好了,往事莫談,敘敘舊吧。”
何小原道:“往事莫談,朋友總歸是朋友。”
徐姍姍又發了潑勁:“所以我們才來看你呀!老莫不想來,覺得挖了你牆腳,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把他勸來的。我也是到現在才曉得,當初我也是挖了馬來亞牆腳,好在你倆又重歸於好了,這就算命中註定的吧。”
晚上,何小原與馬來亞盛宴招待莫德成夫婦,飯後,莫德成同何小原單談到深夜。他本來愛嘮叨,此時話更多:
“呵,十一郎區長幹得漂亮,經邱處長親自審查,你完全可靠,我也放心啦。從前,王八蛋心裡才不打小鼓,真怕你跑去找陳毅。我的為人你曉得,莫看我嘴巴不好,朋友義氣從不含糊,憑盤古爺發誓,你要當新四軍的事,我沒告訴任何人。現在好了,啊,啊,阿彌陀佛!”
何小原道:“事已過去,在哪幹都一樣,抗日嘛。”
莫德成曲起中指在何小原頭上彈擊一下:“丟那媽!十個秀才九個殺,你也是這種貨色。要曉得兩黨到底是兩黨,說動傢伙就動傢伙。”
“四哥,你是抗日軍人,還是反共軍人?”
“一卵樣的。當漢奸,老子不來,國家大事還是隨大流好,莫再背什麼抱負,那東西卵用也冇!”
“抗日也是抱負呀!”
“那也隨大流。天保跳江,你個王八蛋當了乞兒,都是頭腦太簡單啦。什麼卵主義啦,信仰啦,統是官場上的扯淡,從上到下都是公私兩利主義。所謂言行一致,從前冇,現在冇,將來也冇。”
“桂軍與共方關係挺好嘛。”
“關係好是好,不過是遮眼法,也是中國大官們專長。你信著我,十一郎,不用多久,啊,啊,丟那媽!”
送走了莫德成,何小原把情況告訴了老黃,區裡也作了些應變準備。此時葉、羅來,何小原當然擔心。他老是坐立不安,卻又來了個秘密模範隊員,說在街北二里發現一個騎灰馬的人,要見何區長,被埋伏哨截住,馬留下,人帶來了。何小原正煩躁,不知又是什麼喪門星,一面叫傳人,一面要那廣西排長警覺點,隨時準備動傢伙。
不一會,“喪門星”被領進來了,是一副闊少打扮,大號墨鏡蓋住了上半截臉。何小原現在也有鬥爭經驗了,已看出對方腰裡有短槍,他起身相迎:“足下何來?”
“快來壺茶,老子渴死了!”來人取下大墨鏡,“我來,要絕對保密,不許聲張出去。”
“啊!”何小在大吃一驚,來者正是楊成團長。
前天,老黃說過,楊成在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