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會客廳中將三都護府的高位分配完成,院中的將軍們也沒有苦站一夜,都得到了自己的職事。 北軍輪調,不是小事,整個長安城中有幾十位將軍要隨著安定郡公項城一同去北邊戍邊。 午夜,定北縣公府的眾人散去,紛紛拍馬回家,南衙十六衛在街面上的人馬不僅沒有因為宵禁阻攔,反而放開路卡放行。 回到家中的蘇策先去了父母的院落,兒遠行,母擔憂! 夜話到黎明,蘇策才回了自己的房間。蘇策沒有上床,而是脫去外衣在屋中鐵爐旁烘熱身體,驅趕身上的寒意,王蘭身子現在弱,可不能帶著寒氣上床。 “怎麼還不睡?”蘇策扭頭看著床上的王蘭,王蘭眼中的擔心讓蘇策看著心疼。 王蘭雖是江南女子,來長安這些年,卻也知道丈夫遠征,女人家是不能面漏憂色,不吉利! “能不能不去?這次走,什麼時候回來?”王蘭沒有問能不能同去,蘇策是上了四品的將軍,可以說是軍中驍將,將軍遠征,婦孺留都,這是多少年形成的規矩。 一個帝國,衛國者出於京畿之地,京畿之地的人是最堅定的維護者。 婦孺留都是帝王心術中最簡單的做法,沒有人能違背一個強盛帝國的帝君。 蘇策從爐邊走到床邊,順勢坐在王蘭旁邊,用手指卷著王蘭的頭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身在其位,不得不去,這次安北一脈露出來的底子被人瞧見了,去了又不是不回來,年底述職輪調就能回來了,你在家養好身子,過段日子天氣暖了就去南山莊子,父母那邊我剛才去過,有事情,吩咐李常去做。” 看著王蘭眼眶中滿湧眼淚,卻不敢哭的樣子,蘇策心疼,蘇策知道自己撒謊了,三年不徵的最後一年,那會有述職回都的機會,只是實話卻不能說。 將王蘭攬在懷裡,鼻尖縈繞著王蘭身上的幽香,蘇策一度想要拋棄身上的爵位和官職,找個無人識的地方,就和家人相伴一生,只是蘇策已經不能只為了自己而活。 從他受爵為將,身上揹負的就不是自己這個小家了。 天亮了,蘇策輕輕的放下懷裡酣睡的王蘭,望著王蘭攥著自己衣角的手,蘇策輕輕的掰開王蘭的手,給王蘭掖好被子,走到外間,穿好衣服,出了房門。 剛準備踏出房門,就看到嘟嘟牽著一隻幾個月大的小白狗,銀鈴般的聲音一下子就傳了過來:“小白,小白,慢點,慢點,呀,爹!” 蘇策看著一個小粉糰子邁著小腿衝著自己跑了過來蹲下身子,雙臂一身,將小粉糰子抱起,颳了刮嘟嘟的小鼻子,輕聲說道:“小點聲,你娘還在睡!” 今日,蘇策什麼事情也不想去做,只想陪著家人。 輕鬆的日子總是短暫,聖人趙鈺民性子慵懶,安定郡公項城遞上去的人員推薦,一字未改就讓三省簽發了,兵部調兵的文書一封封的發往各道。 承平兩載,大乾人已經習慣了不用擔驚受怕的日子,但是戰爭的氣息在邊境上不斷濃郁。 隆盛十五年二月底,在其他五軍還在為軍主人選爭執時,北軍留守京畿的將軍們正在與家人告別。 此去,北上! 蘇策的親衛們還是年歲太小,家中的家丁沒有身份去不了,不過這倒難不倒蘇策,去了一趟老師李思哲的府上,回來的時候捲走了定北縣公府的精銳。 整整一百名親衛,這是老帥的家底子,跟隨老帥征戰十餘載,很多人年歲都超過了四旬,好幾個算起來孫子都有了。 這是一支老軍,一支老帥李思哲用十幾年時間從幾十萬人中用戰場篩選出來的精銳。 身上修好的的甲冑因新甲片斑駁,武器上的腥臭味道十米之外都能聞到。 那個將軍不希望自己麾下有一支能讓自己在戰場上可以安睡的親衛。 拜師李思哲,老帥得了衣缽傳人,而蘇策獲得是一個帝國儒帥一輩子積累下的軍中人脈。 天地君師父,師父次於君主,高於生父。 以往的齷齪隨著春風消散,老帥的傾囊相授足以彌補之前的算計。 “走了!” 長安城外,長亭送別。 雙親妻女四人看著蘇策故作的灑脫,眼淚驟然而出。 官道上,蘇策和一百老軍不急不忙的往北疾馳,一人三馬,這是蘇策第三次走在北上的官道。 第一次,少年時,雄心壯志! 第二次,軍情急,馬蹄急奏! 第三次,將軍徵,從容不迫! 不需要自負糧草,家中富足,李常高價從北原買的戰馬健碩,一匹騎乘,一匹載武備,一匹載甲冑。 新修的官道直通狼煙山脈,蘇策先去了狼煙城,先去見都護杜陵縣公公孫宗,後又去了都護府長史遞交兵部文書,拿到關塞都尉將印,帶著補充到左武關的新卒一路向北。 三月底蘇策抵達左武關,這座關塞新置之時就被九胡羅斯聯軍攻破,幾萬大軍寸土不讓,折損山谷,成為大乾第一支成建制折損的軍隊,但守土保民的軍魂卻留在了這座山谷。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