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輔兵們早早的從通鋪上起身,上百土灶燃起大火。 烙餅的,熬粥的,負責大軍餐食的伙頭軍有兩團四百人,一筐筐大餅,一桶桶粟米粥被輔兵們抬上城牆上,在旭日東昇之時,箭樓中的守軍連貫而出,抓緊時間用木碗盛一碗濃粥,伙頭軍用小木勺往粥上扣一勺由用醬煮成的肉菜湯,守軍們接過伙頭軍遞過來的大餅,三三兩兩的靠在女牆上吃著早食,聊著這一戰後自己的戰功可以晉升幾級,能換多少銀錢帶給家裡,又分到幾頃永業田。 早食是城牆上守軍最輕鬆的時候,夜裡要防著九胡人襲城,白天有九胡人攻城。 此時不僅是左武關守軍在吃飯,九胡大營也是一樣,只是吃喝的東西不一樣。 給鐵盔中抓一把穀物磨成的粉,填水,揉至成麵糰,放在篝火旁,十人長們端著一盆剛剛擠出來的羊乳。 篝火烘烤的麵糰逐漸散發出穀物的清香,吃著麵糰,輪流喝幾口羊乳,開著玩笑,談論著南下之後可以給家裡帶回多少糧食,罵著羅斯人的貪婪……各種話題都有,話語中,今日攻城的九胡老騎們填飽肚子,把鐵盔沖洗一下,等到溫度降下來往腦袋上扣上鐵盔。 “嗚嗚嗚……”集結的牛角號吹響,老騎們在十人長百人長的呼喊下整隊,從九胡大營的各處營門中走出。 一股股老騎往左武關走去,行進中百人長尋找著千人長,在千人長的催促中,逐漸形成一個個千人方陣。 比起之前兩三萬的規模,今天阿拉格巴日派出了整整八萬老騎。 越是臨近左武關,老騎們剛剛吃飯時臉上的笑意越少,等到二里處老騎們的臉上已無笑意。 肅殺的氣氛瀰漫在城牆上下,城牆箭樓最高層的哨兵們大聲喊著九胡人與城牆上的距離。 “敵近五百步!” “敵近四百步!” 早已經熟悉射程的九胡千人長大聲疾呼:“舉盾!” 九胡老騎紛紛將趕製的巨大木排舉過頭頂,九胡人組成的盾陣陣開始緩步壓向城牆。 “敵近三百步!” 隨著哨兵呼喊:“敵近二百步!” “弩手就位!”箭樓中旅帥們發出命令,不管是箭樓還是木廊中揹著臂章弩的弩手們快速跑到自己的戰位。 弩手們抽出背後的臂章弩,快速上好弩弦,抽出一支弩箭放在卡槽中。 木廊箭樓的各處空洞中伸出泛著寒光的弩箭,弩手們端著臂章弩,視線順著望山瞄向九胡方陣中的空缺。 “敵近一百五十步!” “敵近百步!” “嗶!”一聲聲長嘶的尖銳哨聲響起。 “嗶嗶!嗶咔!嗶嗶!”弩手身後的隊正吹響嘴中的哨子。 哨聲一響,隨著“咔叭”一聲,弩弦掛在弩機上。 “嗶嗶……嗶嗶……”急促的哨聲響起。 “嘣!” “嘣!” “嘣!” …… 各處箭樓發出震耳的弩弦嘣打聲,一支支粗壯的床弩從箭樓射出,九胡人剛剛整齊的盾陣,在床弩的射擊下開始出現空缺。 弩手們扣動弩機,一支支弩箭筆直的射向剛剛被床弩打出來的空缺。 先是床弩破盾陣,接著是精準的臂張弩掠奪盾陣中的老騎生命。 九胡老騎們沒有還擊,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靠近城牆,九胡老騎丟掉手中的木排。 陣中的刀盾手們抬著輕梯開始攻城,弓箭手們開始還擊, 與此同時,凸出城牆的馬面上左武關的弓手們也開始參與了射擊。 九胡刀盾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手舉著圓盾試圖擋下射向自己的的羽箭。 承受巨大傷亡的九胡人已經登上城牆的人出現,只不過轉瞬便掉落城下,斷骨慘嚎聲不絕於耳。 那是城牆上的左武關守軍分出了長槍手,是長槍手們低著身子用長槍將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九胡刀盾手捅下城牆。 雖然九胡人的弓箭手手中的長弓並不如大乾制式弓弩那樣精緻,但是九胡老騎們的射術卻是不俗。 攻城一方,九胡人承受這巨大的傷亡,城牆上的守軍也:也不好受,九胡老騎們的箭太毒,太準,對射中,城牆上也開始有了傷亡。 不知是為何,也許是新仇舊恨,逐漸打出火氣的兩軍,都撐著一口氣,八萬九胡老騎承受著巨大的傷亡也不撤退。 這是一場毅力的比拼,時間在一點點消逝,城牆下的石脈開始匯聚九胡人的鮮血,一股股血水沿著石脈而下,在石脈不遠處的低窪處匯成一方血湖。 打出真火的雙方,皆是全軍壓上,蘇策知道城牆上的情況,也是將手頭所有的戰軍都派上的城牆,就連輔兵們也隨著蘇策一聲令下,抽調了千人開始著甲,以備不時之需。 戰鬥整整打了一個時辰,早上出營的九胡老騎們,傷亡過萬,城牆上的守軍也承受著上千人的傷亡。 突如其來的決戰讓整個左武關都籠罩在血色中。 阿拉格巴日站在高處看著遠處的左武關,看了一眼天空,臉色卻極為難看,巫師們說大雨將至,羅斯人一直在催促,本來阿拉格巴日想著今天拿下左武關,但是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阿拉格巴日的心情一如天空。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