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勳貴這兩年的退讓,最終是需要還的,勳貴控制折衝府,這是舊制,誰也說不出問題,即便是增加折衝府的數量,其目的也只是保證新政下府兵的數量。 廂軍被勳貴看中了,這下文官們回過神來,才發現曾經以一身白衣壓制安西悍將的當代齊國公姜卜竟然恐怖到如此地步。 不僅在新政中得到了新立的二百座折衝府,還要更進一步將勳貴的手伸進廂軍中。 以往廂軍以府兵中立功休養的府兵旅帥校尉們為將領,而之前說的讓府兵先在廂軍中輪番,無疑是勳貴們控制廂軍的手段。 招討使雖然給了將門,但是這是武人得利,有著勳貴支援的將門,無疑成為了文武之爭中被勳貴們推上前臺的馬前卒,至於勳貴則有了將門這個馬前卒,可以不與文官相爭,超然於外。 以往總是文武相爭,聖人為了平衡,往往是各打一板,但是文官們前赴後繼,文官丟了官位還有繼任者,而勳貴呢?沒有戰事,一個爵位都不可能拿到。 若不是大乾征戰百年,恐怕現在勳貴的數量能少一半,就連五座國公府恐怕都保不住。 自從穆宗一戰,勳貴折損頗多,隆盛年補充了很多爵位,但多是縣公縣伯這些在朝堂上說不上話的勳貴。 去年六位國公格殺三相,便是勳貴最後的警告,只是文臣們沒有看出來,還消減了一成兵備,對於勳貴來說,府兵的數量並不是勳貴們最看重的底線,勳貴在朝堂上沒有聲音的才是頂層勳貴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面。 勳貴之權得於皇帝,勳貴權勢乃是君權羽翼,大乾國力漸長,聖人趙鈺民明確了三省的相權,文臣們一時間興奮不已。 但是君權與相權兩者從來都是競爭合作的關係,如今十二道三使使得相權得以加強,君權旁落是國亂萌芽,聖人趙鈺民讓姜卜增加勳貴的話語權,本是君權自保的手段,卻沒有想到文臣們的吃相如此難看。 之前,聞器為尚書令時,便力主扶持勳貴,就是因為聞器看出來大乾三省相權明顯超過了君權,當初聞器為保太子,辭官而去,勳貴便失去了朝堂上的助力,這兩年在朝堂上,勳貴敗退,實則是聖人趙鈺民的君權在敗退。 兩年時間,聞器夜夜無眠,大齊的先例就在百年前,文人當權,總是看不到繁華背後,若是沒有軍隊安境保民,這眼前繁華猶如泡影。 聞器選中的繼位者魏羨,卻因性格剛烈,一惱怒掛印而去,氣的聞器嘔血。 聞器顯然很明白文強武弱的後果有多麼可怕。對於大乾來說,周邊都是豺狼虎豹,要不是有著府兵抗在邊地,大乾怕是早就被異邦分割了。 聞器不是名門望族,其祖先也不過是大齊邊地的一個校尉,也正是當年大元在北方邊地以大齊百姓為兩腳羊的慘劇,讓這位聞氏校尉痛定思痛後,棄武從文,最後留下祖訓,聞氏後人當於朝堂,免去武人征戰後顧之憂。 聞器便是如此,等到就任朝堂後,旗幟鮮明的支援勳貴和將門,被文臣們視為異端。 大乾國史百年,其中朝堂紛爭難以用寥寥幾句話說清,國內安定,讓文臣們生出來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錯覺。 卻不知道若是沒有四大都護府年年征戰,讓異邦無法入侵所付出的代價。 百年征戰才有百年祥和。顯然這些文臣們已經忘卻了。 六月初一的大朝會,關於廂軍的處置還沒有定論,當齊國公姜卜說說出:“舊曆募兵選其中精壯可為都護府輔軍。如此府兵可專心於戰事,舊曆募兵也有事可做,若立下功勞,可授田為府兵。同時,新廂軍,也可承擔安境保民之責,地方匪患,異族小股襲掠,便可不動用邊軍和禁軍,如此省下來的錢糧無數。國家賦稅穩定增長,我大乾地方安定富足,軍力強盛,收復失地,指日可待。” 本是老生謀國之談,卻有人抓住姜卜話中收復失地這句話不放,姜卜的本意是大乾可以恢復曾經大豐的疆域。 但是顯然文臣們可不管這些,這個話別人可以說,但是你齊國公姜卜不能說,因為你齊國公府乃是大齊殷氏之後,於是禮部侍郎郭讓節喊出:“試問齊國公,如此這般可想復辟大齊!” 整個朝堂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聖賢書被爾等讀到狗肚子了!豎子當斬!”太子趙載承看著齊國公姜卜臉色煞白,大乾得國於大齊,雖然殷氏改姜,但是這是當年齊獻帝自己的決斷,齊國公府也是為大乾立下赫赫戰功。 每年聖人都會抽出來一旬時間去祖地乾州祭拜先帝,齊國公府每年都是跟著一塊去。 去看看乾州大乾帝陵,中央的兩座帝陵,一座是齊武帝,一座是齊獻帝,也是大乾第一任齊國公。 如今卻被人拿出來做文章,趙載承的火氣一下就被頂了上來,這句話既是說齊國公姜卜有謀逆之心,也是在罵趙氏得國不正,反正趙載承便是這麼理解的。 當年可是禪讓啊,兩人於祖地歃血為盟,齊獻帝為齊國公,乾太祖以帝王禮葬齊國公,當年文武百官觀禮。本小章還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