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眼淚留給疼你的人。 把微笑留給傷你的人。 別回頭一直向前走。 七月二十三,大驛土,衝兔煞東,玄武。 時間,有時候非常慢。 太陽緩慢升起,這一天逢單,新街是冷集,楊集是熱集,歐廟是熱集,潼口是冷集。 歐廟是襄南大鎮,人口比新街多幾倍,冷熱集的概念已經淡化。 有超市,每天都能買到自己想買的東西,只要你有錢。 歐廟中學,是阿炳讀書的學校,它後來有一個名字叫楊威中學。 楊威是個女孩,出生歐廟文家堖村的一個書香之家,他的父親是個私塾先生。 金黃小姐,王聰兒,楊威都是襄陽曆史上的女英雄。 早餐後。 阿炳說,今天歐廟是熱集,我開三輪車去一趟歐廟。 炳父說,我今天要去歐廟剃頭,買菸葉,買黃酒。 阿炳說,那我走路去。 炳父說,你坐我三輪車去。 阿炳說,駝一個人,三輪車跑不到歐廟。 炳父說,你去歐廟有啥事? 阿炳說,瞎逛逛,瞎看看。 炳父說,那去的時候,我帶你,回來你走回來。 阿炳說,這幾天被我到處開,電池可能有磨損,跑歐廟能不能開回來都說不準。 炳父說,我把充電器帶上,萬一沒有電了,去別人村子裡充電。 阿炳說,帶點啤酒,煙,可樂回來。 炳父不吭聲,開著三輪車,迎著太陽朝東方開去。 阿炳沿著馬路一路走,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 他發育的時候,踩著腳踏車,上學,放學。 阿炳走啊走,走啊走。 突然發現,前方有一頭毛驢走來,那毛驢上坐著一個白髮老頭,趕著毛驢的是一個老太太。 阿炳看不清楚白髮老頭的臉,因為他是倒騎毛驢,像八仙過海里面的張果老。 趕著毛驢的老太太,看起來有七十五歲以上,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她穿著一件樸素的衣裳,頭髮半白半黑,眼神裡透出一股深邃的智慧。 他們走的很慢,邊走邊說話,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幸福。 如果推測正確,他們應該是老夫老妻。 理論上,一對夫妻,超過七十歲,終日廝混在一起,該說的話早就說光了,互相罵一句老不死的,已經都算客氣了,能這麼相親相愛,如膠似漆,相敬如賓,實在是人間罕見。 阿炳很奇怪的打量著這對夫妻。 阿炳暗思,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這一定是明媒正娶。 阿炳說,老奶奶,你這毛驢其實很壯的,我敢斷定,這個毛驢可以坐兩個人。 老奶奶笑。 阿炳看著老大爺,他鬍子花白,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 他略顯佝僂的身影,倒騎在毛驢上,卻也安穩。 老大爺眼中透著堅毅和滄桑,彷彿經歷了無數風雨,卻仍然堅定地走著自己的生命歷程。 阿炳羨慕老大爺,他打量著老大爺,說,大爺,要有紳士風度,該讓老奶奶騎毛驢。 大爺有點臉紅,他下毛驢,把老奶奶扶上毛驢,然後自己也騎上毛驢,用手抱著老奶奶的腰部,拍打著毛驢,毛驢前進。 阿炳繼續前行,走到卸甲山,左側是一個倒枝樹,這棵樹在方原十幾裡,非常有名氣,是一棵神樹。 之所以說是神樹,是因為別的樹,樹枝是向上的,而這棵樹,它的樹枝是向下長的,附近的老人也不知道這棵樹是什麼品種。 卸甲山,年齡最長的老人說,他爺爺的爺爺,出生的時候,這棵樹就有這麼高,這麼大。 這棵樹,阿炳每次路過,都會看一眼,但是他從來沒有靠近過,阿炳的祖父說,龍有逆鱗,這棵古樹可能是從龍鱗長出來的,黃龍觀是龍身,法龍寺是龍頭,卸甲山是龍脖子。 阿炳繼續向前走,走到龍江閘,龍江閘是農業灌溉用的水閘,他的位置剛好處於法龍和歐廟的正中間,換句話說,龍江閘離法龍是十里,離歐廟是十里。 阿炳走著路,電話響起。 阿東說,我給你發了個郵件,你看下。 阿炳說,別掛電話,我現在就看。 阿東說,好。 阿炳說,附件是WORD? 阿東說,是的。 阿炳說,Iphone4好像打不開WORD. 阿東說,用電腦看。 阿炳說,我在外邊,我先看看有沒有WORD外掛,如果沒有我現在回去。 阿東說,好。 阿炳掛電話。 阿炳在馬路邊,搜尋怎麼用Iphone4開啟WORD,看了一堆醫藥廣告,沒有一個說到要點,於是掉頭回家。 阿炳到家。 炳媽說,你咋這麼快回來,不是趕歐廟集去了嗎? 阿炳說,回來有事情。 炳媽說,剛才在菜地,看到兩個老人,騎著一個毛驢,那毛驢被壓得汗沛沛神的,走路吭哧吭哧響。 阿炳說,然後呢? 炳媽說,我說,你們兩個人加起來都快兩百歲了,這麼狠心,兩個人騎著一個毛驢,這毛驢怎麼受的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