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盂蘭盆,俗稱,七月半。 七月十五,壁上土,衝羊煞東,明堂。 炳媽說,你這兒子,都快四十的人了,一點道理都沒有學會。 炳父說,再大點,就好了的。 炳媽說,快四十的人了,還要咋大。 炳父說,莫管他,早晚有一天會開竅。 炳媽說,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 炳父說,還不是你小時候慣釋的。 炳媽說,我啥時候慣釋的,你捨不得打他,我打他那麼多次,有啥作用? 炳父不吭聲。 阿炳坐車到陽春門公園,步行到襄陽公園,根據同學提供的地址,找到梁老師家住的小區。 保安說,你找誰。 阿炳說,我找梁老師。 保安說,我們這裡有五個梁老師。 阿炳說,歐廟的梁老師。 保安說,找他有啥事。 阿炳說,我是她學生。 保安瞅阿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一番。 保安說,照直走,右拐,左拐,再右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左拐。 阿炳說,麻煩你再說一遍。 保安說,照直走,右拐,左拐,再右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再左拐。 阿炳說,右左右右左右左。 保安說,算你娃子記性好。 阿炳說,你記性也很好,記這麼清楚。 保安說,不行了,老了,年輕的時候,啥都記得。 阿炳說,你老多大。 保安說,六十五。 阿炳說,再見。 阿炳按保安指引的路線,找到老師家,敲門。 門開,一中年女人,慈眉善目,眼裡有光。 阿炳說,梁老師,我是郭天炳。 梁老師說,郭天炳,我想起來了,快進來坐。 阿炳坐在沙發上,梁老師端來熱茶。 阿炳喝著茶,梁老師側面坐下。 兩人的視線呈九十度直角三角形。 阿炳說,會不會打擾到你。 梁老師說,不會。 阿炳說,畢業二十多年,我來看看你。 梁老師說,你面相變化有點大。 阿炳說,是的,都說變化比較大。 梁老師說,時間太快,我再過三年,就退休。 阿炳說,你教我們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 梁老師說,是的。 阿炳說,我最記得,有一個下午,你向我們推薦《當代雜文選粹》。 梁老師說,我印象不深了。 阿炳說,真是一本好書。 梁老師說,現在還喜歡讀雜文? 阿炳說,很少,幾乎不讀書。 梁老師說,你在哪上班? 阿炳說,在深圳。 梁老師說,做什麼方面的工作。 阿炳說,做計算機電腦方面的,技術崗。 梁老師說,深圳,後面有好多學生在深圳,做技術。 阿炳說,是的,那個城市,創業科技公司不少。 梁老師說,你們那幾屆,高中畢業,流行選理科。 阿炳說,是的,我也選了理科。 梁老師說,那幾年,理科就業,的確是有優勢,姚雨寒她也在深圳,也是做技術。 阿炳說,姚雨寒,我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梁老師說,可能是我記混了,她應該不是你們同班的。 阿炳說,是,我完全沒有印象。 梁老師說,汪雪珊是不是和你一個班? 阿炳說,也不是,我完全沒有印象。 梁老師說,呂新柔是不是和你一個班? 阿炳說,也不是,我完全沒有印象。 梁老師說,夏曉青是不是和你一個班? 阿炳說,也不是,我完全沒有印象。 梁老師說,現在記憶力越來越不好。 阿炳說,我和石濤是同班同學。 梁老師說,我想起來了,你們有三個人,一起保送,還有個女生,叫張妙彤。 阿炳說,那個女生叫胡曉夢。 梁老師說,現在記憶力越來越不好。 阿炳說,那時候,胡曉夢的作文寫得很好。 梁老師說,班上寫作文,最好的不是胡曉夢。 阿炳說,那是誰。 梁老師說,是你。 阿炳說,我記得我那是時候寫了篇《小草》,還被你貼在牆壁上。 梁老師說,《小草》不是你寫的最好的文章。 阿炳說,我不記得了。 梁老師說,你初二寫的最好的文章是《周家灣的春天》。 阿炳說,我已經忘記自己寫過這作文。 梁老師說,你等等。 梁老師起身進書房,三分鐘後。 梁老師拿著幾頁紙出來。 梁老師說,來,看看你自己當年的筆記。 阿炳接過紙一看,那字型鋒利肅殺,有稜有角,正是自己的字型。 阿炳一個字一個字讀,竟有點不敢相信。 周家灣的春天千般妖態,萬種風情! 繽紛的梅花落地,泥土染上清香。 一場春雨,梅花瓣融入泥土,被大地吸收,第一場東風吹來,周家灣的柳樹開始發芽了。 抬頭遠望,還是一片蕭條的景象,枯樹枯枝枯葉。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