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發子彈打了29環!不是我能,是教官把槍給換了……
三十三攝氏度的氣溫真夠人受的,不過幾百號人都在大太陽底下受訓,想想就是一種心理平衡!這也許是你有記憶以來最苦的日子,有了這三個星期,你的耐受力定然會提高一個檔次。媽媽是高喊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長大的,那是一種全民軍事化,也是全民性自虐,現在回頭想想,也未嘗不是一種韌性磨鍊。
你沖決而出的淚水讓我想到了“香蕉筆”——凝重的紫色花蕾,所有的青春意緒都憋在裡頭,一碰就痛啊……
你的嫉惡如仇太像媽媽了,讓我喜憂參半!
這兩天,我把《千年一嘆》翻了一遍,也難為餘秋雨,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走那麼遠的荒涼道,收集那麼多的歷史資料,又寫出這麼一本三十五萬字的文字,倉促中難免粗陋,但史料價值還是很可觀的。我最受不了的是他的所謂“沉思”,和所謂的“社會藥方”,這個人學問大,只可惜缺乏哲學頭腦,又與人間瑣屑沾惹太多,很難沉寂下來,清涼如水地記述。最不雅的,是書中那些作者旅遊照作的插圖,只有一句話可以表述:俗。餘先生寫了那麼多書,為什麼在這樣簡單的事情上連藏拙都不會?你想啊,搔首弄姿地杵在矗立五七千年的人類智慧面前,把心靈的幼稚和淺薄沖洗放大、纖毫畢現,該是多麼可笑!
畢海大一(2000。9—2001。7)(6)
親愛的漫兒,媽媽也是一個愛討巧的人,到頭來才發現這種狡詐是心靈的牛皮癬,敗壞人際關係的純淨,同時敗壞了自己。我認識這種討巧的醜惡,比照的就是你這面鏡子。我的漫兒從來不說哄人耳朵的甜言蜜語,也從來不把一件線條明晰的好事和壞事用私心攪亂。這看似憨直,實則是一種難得的生存的大智慧。
你的信讓我很矛盾,媽媽是不願意自己的命運在兒子的身上重演啊!凡事過心不留蹤跡的好。風吹個不停,人的腳印轉眼就被抹去,你就對諸事寬恕吧,我的孩子!
桃源峪
媽:
見信好!家裡還行吧?注意別累壞了,就算為我為曲繁星吧。
你總怨我不寫信,不是我不想寫,而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想這快一年了,什麼成績也沒取得,什麼成就感也沒有,我又是個虛榮的人,沒有優勢的生活我不願認真過,結果搞得一塌糊塗。你別誤會,我生活學習上的基本問題差不多能應付了,缺的就是心理優勢,可能高中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到現在這個環境裡只覺得氣悶壓抑,本來就不高的鬥志不但沒能燃起,反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被澆滅,現在我的心已相當的懶了,懶得想,甚至懶得動情。
你來的信我都看了,卻又都沒敢認真看。我怕我越看下去越難受,恐怕最後就再也不敢看了。曲繁星的信寫得越來越好了,可我看過後卻只想哭,誰說不想你們不想家?不是不想,是沒臉想。
各種弱點總算一個個暴露出來了,脆弱,缺乏毅力,最主要的是小氣。我總算弄明白我為什麼從小到大到現在都那麼怕你和像你那樣的人,因為我不磊落。我把相當多的時間用在小小的算計上,用在蠅營狗苟之中,處處做作,處處表演,我不是活給自己的,我是活給別人看的。要是別人不再注意我,我怎麼能高興得起來?責任,對,我現在越想越覺得這個東西的分量有多重,許許多多人之所以維繫著自己的生命,就是因為責任,就像你。而我卻從內心裡不願意擔當,不願意替別人著想,即使替別人著想,也是給自己鋪路,沒錯,我是自私的,我總算意識到了。可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啊!我怎麼會變成這種垃圾?冷漠到只剩下感官!
有種感覺,整個精神生命在老化,退縮,差不多有很長時間沒有感動的感覺了。心也變成鐵,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去杜麗的妹妹家,竟然有一種到家的感覺,屋子很小,傢俱很少,書很多,很亂地擺在桌子上和廚房的窗臺上。玲玲阿姨在屋裡玩暗黑破壞神diablog(後一個字母可能不對),很暗的光線,被子也沒有疊。書架上的書也都是不成套的散書,相比之下,舅舅的家是多麼闊綽,明亮又沒法讓人親近。麗麗阿姨看來是不很喜歡我,沒辦法,我的各種小都一下子被看穿了,我也不介意,誰讓我本來就是這樣?玲玲阿姨倒很熱情,她愛人也是河南人,在黨校教書,脫不了學究氣。吃飯時刨根問底地打聽平頂山的情況,弄得我狼狽不堪。豐盛的晚飯,只是麗麗阿姨總是不說話,似乎很累的樣子。我也沒好意思多說話,說的都是些過得去的話罷了。八點半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