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久保大人必是從唐·羅德里格處聽來這些的。”按針笑道。
長安倒也不掩飾,“你知道啊。那咱們換個話題!”
唐·羅德里格乃班國人,前任呂宋總督。去年,他任期滿時,從呂宋回班國的屬國墨國,途中遇到暴風雨。七月二十五,他的船被暴風捲到了上總夷隅郡巖和田的岸邊,觸了礁,現在,滯留日本,受到保護。觸礁時,溺死三十六人,三百五十多名船員和羅德里格獲救,被送到了浦賀,現在他們正在為了回國修造船隻。住在伊豆金山的長安,怎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必是想直接到他們的造船處,暗中學些新本事。
長安道:“先生,我今日來,其實是想告訴你兩個重要訊息。”
“好還是壞事?”
“這就要據你的心情而定了。”
“那就請趕快告訴我。”說著,按針把侍從端來的茶放到長安面前。
“哈哈,莫要急。其一,尼德蘭船要到日本來了。”
“尼德蘭船?”
“是。有訊息說,尼德蘭依然把葡國當作眼中釘,這次是為了追捕從南邊的天川到日本來的商船。所以,若日本准許葡國船入港,它必然在港內和隨後追來的尼德蘭船展開爭鬥。”
“晤,這訊息,大人從何處得來?”
“有個唐人船的船長去拜見一個九州大名。”長安好像只知道這些,他搖了搖頭,就又轉到下一個話題:“還有一個訊息,是關於你造的船及其命運。先生,你造的那船取名字了嗎?”
“名聖·博納文圖爾號。有大名說,這個名字比日本風味的名字更好。”
“哈哈,明白。”
“大人明白什麼?”
“按針啊,託你的福,日本才有了這麼多能造洋船的工匠啊。”
“不敢當。”
“有個日本工匠,去唐·羅德里格的造船處看過,說那樣做不成船。”
“哦?”
“他說,那船隻是身子大,細節則做得粗枝大葉,那樣的東西漂在大海上,估計連江戶都到不了。”長安壓低聲音,定睛望著按針。
唐·羅德里格當初是要到墨國去。船在巖租田觸礁後被拽航到浦賀,本身還沒破損到無法修復的地步。現在雖然是造一條新船,但用的盡是原先殘存下來的船具。羅德里格從呂宋帶來的工匠,技術還不夠熟練,即使半路上能夠處理浸水等意外,但量也造不出堅固到能安然渡過大洋的船。大久保長安便是這個意思。
“大御所對羅德里格特別照顧,先生也知吧?”
“大御所一視同仁,對沒有惡意之人都給予保護,和對我們一樣照顧他。”
長安聽了按針這嚴肅的回答,笑著擺了擺手,“先生真是有禮數,說的都是規規矩矩的情面話。是啊,大御所一視同仁,但其背後卻有其他目的。”
“……”
“你不必那般吃驚,我乃是一片真心。我們和呂宋、墨國間的交易用船,比從天川來的船隻要少很多。大御所其實是想縮短和班國皇上的距離,故此次羅德里格遇海難,正是大好時機。”
“……”
“明白了?盛情幫助三百五十餘人回國,對方自然心存感激。但倘若大御所大人知他撥款造的船不好用,那會作何感想?是棄之不用,還是用你造的那個,那船叫什麼來著,聖·博納文圖爾號?用它把他們送走……”
“大久保大人,您認為,大御所會令在下送唐·羅德里格回墨國?”
“不能嗎?”
“那麼,他們若不厭恨我……”
“不不,絕對不會!”長安使勁擺手,“先生確是英吉利人,坐尼德蘭船而來。但此次情況完全不同。你是日本徵夷大將軍的使者,送他們回國,他們安敢怨恨你?更不敢迫害。此舉其實能讓你和班國達成和解。到時,你不論哪條船,都可在天下各地暢遊。”
“晤,”按針認真地思量,正了正身子,單刀直入,“我若聽大御所命令,送他們去墨國……大久保大人,您有何吩咐?”
“哈哈,先生真是目光犀利。的確如此,你若去墨國,我的確有事麻煩。”大久保長安向前探了探身子。
“呵,事情尚未決定?不過,到底何事?”
“想請你幫我僱三兩個熟悉那邊礦脈的人,這亦是我的職責。”
“哦。”
“另,想請你幫忙調查墨國和其他地方關於銀山分成的方式。”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