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具在巨石上磨動,發出粗糙的聲音,夜獨泓漸漸熟悉這種聲響,他發現自己能夠沉浸在這音聲中,不再有內心的躁動,手上雖然有血泡,可磨起巨石來並不感覺十分的疼痛,似乎他已經麻木。
巨石的粉末鋪在夜獨泓略顯細小的胳膊上,他像其他人一樣賣力地幹活,即使身體覺得很累,他也不喊累,他知道抱怨是什麼下場。
這時的魔域天氣很熱,每天空中好像都有粘稠的難以抵抗的熱流,尤其是在高處,夜獨泓包括其它同仁都處在燠熱的天氣中。這裡的早晨很涼,要穿厚衣服,可這些工人幹起活來就不感到冷,所以不像監督師一樣需要著厚衣服。到上午就開始熱,而且是越來越熱的要命,夜獨泓胳膊上出汗,身上出汗,身上的汗溻溼衣服,胳膊上的汗將石頭末和成粘稠的物質。
夜獨泓不敢抱怨,也不想抱怨,他就把自己當作機器,不停地幹活,夜獨泓甚至發覺,當一個機器還是不錯的,不用想人的那些瑣事。
夜獨泓在酷熱的環境下工作了一整天,他出了很多汗,身體幾乎虛脫,可夜獨泓的內心反倒有一種輕鬆,這輕鬆是種難以言說的愉悅。
傍晚工地上安排一頓飯,這頓飯還是難以下嚥的粥,夜獨泓長了記姓,這頓飯無論如何也要吃完。夜獨泓排著隊領到一碗粥,粗瓷碗裡的粥還是同中午一樣,很不好喝,很可能就是中午沒喝完,剩下的,不管怎樣,只要把這碗東西喝下去,就能飽,飽了才有力氣,才能幹活。一定要好好幹活,不好好幹活,哪一天被燒死在梧桐樹下就不好說了。
剛剛吃過晚飯,夜獨泓就隨著三十七來到巨石旁邊,從巨石所在的這個高度看下去,大地像一塊火紅的炭,烘烤著所有地上的人,夜獨泓的汗又在出,又在沾溼衣服。
夜獨泓磨著石頭,他感受到一種奇妙的節奏,他能將磨具在巨石上磨出好聽的聲音,而且不影響工作,夜獨泓這是在一邊譜曲一邊演奏所譜的曲目,他在欣賞自己的即興作品。
而此時,從巨石下面爬出來一隻大蠍子,這蠍子是山裡的蠍子,老長,身上有耀武揚威的一層皮,發亮、嚇人,夜獨泓見這蠍子左轉右轉地在巨石上爬,他倒有些害怕,但是呢,三十七卻興奮起來。三十七放下手中的磨具,伸手一把捏住蠍子尾巴,恰巧捏在刺前面,三十七的手指巧妙一掐,蠍子的刺就被掐掉。然後,三十七把蠍子放到嘴邊,咬斷它一條腿,三十七有滋有味嚼完一條腿,接著去吃蠍子的其它部位,不一會兒三十七就吃完整個蠍子。
吃過蠍子的三十七,拿起磨具,在巨石上磨啊磨,夜獨泓能從這聲音中聽出某種滿足。
“你吃蠍子?”夜獨泓問。
“常有的事兒,”三十七說,“蠍子好吃,蜈蚣更好吃,還有螞蟥,泥鰍、黃鱔,都很好吃,我都吃過。”
“生吃?”夜獨泓問。
“常有的事兒,”三十七說,“就是拿起來就吃,可好吃了。”
夜獨泓無論如何接受不了吃那些東西,夜獨泓一想起來三十七吃蠍子,都會打一個激靈。
在說完吃後,三十七又湊過來,說:“我看你很緊張,是不是怕被燒死啊?我來這兒時間不長,可也算是老油條了,我告訴你,只要你不逃跑,就不會燒死你,你想,你在這裡幹活呢,他燒死你做什麼?幹得不夠好,頂多抽你幾棍子,疼一下就過去了,疼過之後老子還逍遙。”
聽三十七這樣一說,夜獨泓放了心,他一直害怕自己被活活燒死,更怕被燒紅的烙鐵折磨。夜獨泓用力磨著巨石,他很努力磨巨石,可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三十七磨得快,也沒有三十七磨得好。
夜獨泓是不知何時習慣於這裡的生活的,開始夜獨泓覺得自己是機器,可慢慢他可以一邊幹活兒一邊想心事,偶爾想到一個曾經的笑話,夜獨泓就會笑起來,旁邊的三十七就會說:“吃蠍子啦?這麼高興。”夜獨泓沒有吃蠍子,他高興是因為想起過去的事情,夜獨泓在童年是逮過蠍子的,他還記得那些清涼的夏曰的夜晚,自己拎著個小瓶瓶,走街串巷地去捉蠍子,就有一次,拿著的小鑷子沒有夾住蠍子,蠍子開始跑,夜獨泓就著急地去夾,用力不甚,他被蠍子狠狠蜇了一下,夜獨泓就捏著被蜇的手指,回到家,剛進家門不久,就嚎哭起來,夜獨泓見到家人,才真正哭起來,大聲哭,手指劇烈疼。
當時蜇夜獨泓的蠍子是小蠍子,而三十七剛才吃的是大蠍子,所以夜獨泓說:“你能吃蠍子,真是有本事。”
三十七就高興地說:“哎,剛才看你笑,有什麼好笑的?說出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