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泥巴粘腳也粘褲腿,還不停地襲擊他們三個人,面對泥巴的襲擊,三個人沒有屈服,而是頑強的抵抗。地面上是紅泥,遠處也是大片的紅顏色,鮮血一般的路面,讓人毛骨悚然。
夜獨泓年少時很懵懂,很多事情都不懂,別人老說他不懂事,憨著哩。現在夜獨泓慢慢了解世界,不僅瞭解芸芸眾生所處的世界,還了解魔域。夜獨泓漸漸認識到世界上的事物,很多事情都是不如意的,就如人們所說,不如意事十之**。在這魔域泥濘的路上,夜獨泓走得好累,好累好累,他真想趴在這乾淨的泥地上,永遠不起來。當夜獨泓累、困、倦、疲、無奈、痛苦、絕望時,他想到的是死亡,他有時候真的想死,死意味著一了百了,活著真無趣,死亡可以了這無趣。然而夜獨泓並沒有選擇死亡,在他感到精神幾近崩潰時,他想到的是蘇雨、孟海等人,想到的是朋友,夜獨泓還是有過幸福、快樂、愉悅、甜蜜的,他不能死,要堅強地活下去,去創造美,迎接嶄新的未來。
夜獨泓正是懷著內心的種種感動,走出了泥濘的土地,剛才“粘死了,咋這麼多泥,真不想活了,活著真沒意思”的想法立即消散,他想,終於走出了泥濘,來到堅硬的路面上。
他們走上的路面也是紅色的,而這種紅色的路面像石頭一樣堅硬,又是有些透明的,這種透明的路,夜獨泓曾經在蝴蝶林見過,這次又在魔域見到,不禁勾起夜獨泓對蝴蝶林的記憶,那時他和蘇雨等人在蝴蝶林裡轉悠,一起走過草地,一起採摘野花,一起仰望星空,對了,還一起坐在鱷魚背上過河。夜獨泓想著往事,走著路,不覺已離剛才的泥濘路面有一定距離。
這路好光亮好硬,三個人早已用小木棍刮掉鞋子上的泥巴,輕快地走在紅色的路面上。
路上有風,風從遠處吹來,送來淺淺的風鈴般的聲音,夜獨泓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只是覺得好聽,有一種撼人心魄的力量。夜獨泓深深沉醉在這聲音中,行起路來,不感覺勞累。
路旁站著一個衣著臃腫的人,這是位婦人,她的頭髮不長,但很凌亂,她的面板乾燥,全是褶子,這婦人的年齡其實不大,可卻滿臉老態,她渾身散發著滄桑的氣息,可以想見一定是經歷過很多風霜的人。婦人手中有一把鈴鐺,這鈴鐺在風中被她搖響,委婉淒涼。
悟道望望前方的路,問:“這位大媽,請問前面可有魔沒有?”
“魔?”婦人抬起無神的雙眼,“這裡到處是魔,哪兒哪兒都是魔,這裡有很多人,為了魔域的寶物而在魔域裡拼搏,可是,善良的人啊,怎麼鬥得過邪惡的魔,很多魔就在人們不留神時將人殺害,殺人的魔啊,我恨你,我滿懷恨意,我的恨如一根根鋼針,紮在我的肉裡,紮在我的骨頭裡,紮在我的身上,我好難受,我真的很不舒服,我想過死亡,可是,我曾經說過要堅強啊,我怎麼能夠輕易死亡。”
“到底有什麼事情,你詳細說,這裡風還是很大的,在這風口上做什麼?我看得出你是一個有著沉重心事的人,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麼?你在糾結什麼?你在痛苦什麼?你在撕心裂肺什麼?有什麼,你說。”夜獨泓抹抹眼淚。
“我的兒子啊,就是在這魔域闖蕩呢,他曾經是一位英雄,我們村全村的人都認為他是英雄,一提起我兒子,人都說,人家是在魔域闖蕩的人,了不起。我就很高興,我的兒子為我臉上貼金。可是,就在不久前,我的兒子,在魔域中被石頭魔給冰封住了,我害怕地看著冰裡的兒子,救不了他,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冰裡失去生命。當天氣炎熱,包裹在我的兒子身上的冰漸漸融化,我的兒子就倒在地上,他已經無聲無息。我抱著我兒子的身體,看到他的身體不能再動彈,我的心立馬就碎了,我好悲傷,悲傷真是一個好的詞語,當我悲傷時,我可以向世界呼喊我是悲傷的,這個詞真的將我的感情宣洩。”婦人說。
悟法摸摸鼻子上的灰塵,說:“你手中拿著鈴鐺,是做什麼?”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的家鄉有個說法,家裡有人死了,就要搖鈴鐺,搖鈴鐺就是要我兒子的亡靈聽到這鈴鐺聲,我要讓兒子知道,我在這兒呢,兒子在前行的路上,可不要害怕,風將媽媽的鈴鐺聲送到兒子耳中,這聲音將母子相連,兒子啊,媽媽為你搖鈴,媽媽在這裡呢,你不要害怕。”婦人越哭越說不成話。
夜獨泓以前只是粗淺地知道魔域苦難多,苦難這個物事,沒有親身經歷,箇中滋味,怎可揣摩?啊,魔域的疆域如此之大,這裡有多少悲傷的人?難怪有那麼多悲傷的音樂在魔域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