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隔著房門問道,回答說是來檢查水管的維修工。聽這麼一說,便想起今天早晨下樓吃早飯時,總檯似乎跟他說過這件事。芹澤未解開門鏈就這麼開啟一條門縫,那男子微微笑著用手撮起掛在胸前的塑膠名牌給他看。
“我來檢查浴室的水管。”男子聲音沙啞,用帶著母語口音的英語告訴他,又露出了微笑。微黑的大臉龐上,使勁兒瞪人的黑色眼睛以及厚厚的嘴唇,不作聲時有一種可怕的威嚴,但一笑起來就變成了非常和藹可親的模樣。
“OK。”
芹澤暫時關了門,卸下鏈條讓那男子進屋。男子徑直從房門走向浴室,好像僅用五分鐘光景搗鼓了些什麼,很快便出來了,又微笑著說道:
“謝謝了。”
受他影響這位也不由得笑了,是溫和親切的笑臉。男子掏出圓珠筆,要求在檢查表上簽字證實作業完成。
“如果客人不在怎麼辦?”芹澤無心地問道。並非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自己這麼說話後,發現自己非常渴望跟什麼人聊一聊。男子從褲子的後兜裡掏出卡片鑰匙給他看。
“有這個就可以進來了。我負責這家飯店水管的檢查或維修已經十年啦。大體上隨便哪間客房都允許進入,所以……”
芹澤的頭腦裡猛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使用那把萬能鑰匙,這層樓的十號室也能進去嗎?”
“那,當然啦。”男子用理所當然的神情回答道。
“有個小小的請求,只要一分鐘就行,能不能讓我進十號室呢?只是稍微看看裡邊。和您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會幹,在您身邊看一下就成。求您啦,不行嗎?”
芹澤只是想稍微看一下明石住過的房間。
“嗯,那行,可為什麼要看十號室呢?這房間寬敞多了,是好房間呀。”
男子懷疑地打量著芹澤。
“也許您不知道,去年秋天,我的朋友就是從那兒跳樓死的。跟他從小就是朋友啦,其實我從日本來,本意是想住那個房間的,但被拒絕了,所以……”
男子明顯地變成理解的表情。
“您,是明石的朋友?”他打斷芹澤的話問道。
“是的。您也認識他嗎?”
這次輪到芹澤驚訝了。
“是嗎,是明石的朋友嗎?明石是好人。那樣的好人會自殺什麼的,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
“要是知道明石的事情,求您了,跟我說說好嗎?什麼都行,哪怕再怎麼小的事情都可以,希望告訴我。”
芹澤都想抱住從領口處就看得見濃密胸毛的那男子的胸膛了。
“OK。跟我來吧。”
男子帶頭離開房間,芹澤也急忙跟在後面。在走廊上稍走幾步,跟芹澤的房間同一排的相反一側,拐角處的房間就是十號室。男子四下裡稍微看了看,確認走廊裡沒有任何人後,便插入了萬能鑰匙。
十號室比芹澤的房間窄小多了。現在還是空房吧,床上的床單揭下來仍未鋪上。起居室和臥室合一間屋,沙發旁邊擺著餐桌和椅子。
“明石經常在這兒工作,星期六和星期天他都一個勁兒地工作。問他在幹什麼,他說在銀行裡做市場交易,有許多知識要學習,很費精力的。跟明石經常聊天,談到我有兒子,他就說以後要好好對兒子,還送了我許多東西,糖果啦,玩具啦。他還懷念地說起自己也有個兒子在日本。為什麼家屬不一起生活呢,我感到很奇怪,就經常問這個問題啦。問他不感到寂寞嗎,他笑著說寂寞呀。又問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分開,於是明石說是因為工作。”
芹澤覺得眼前彷彿浮現出男子和明石在這屋裡交談的情景。
“我說要是我,就會為家人而工作啦。可為了工作跟家人分開生活什麼的,不是倒過來了嗎?必須和家人分開的話,那換個可以在一起的工作就好了嘛。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那麼優秀的明石,為什麼不選擇為家人而一起生活呢。”
芹澤無言以對。不管是告訴他在日本單身赴任並不稀奇,還是解釋說因為兒子要參加升學考試才撇下明石回東京的,都覺得這男子是無法理解的。
“明石說為了兒子將來考上好的大學,從現在開始就得回日本學習。還說那對兒子很重要呢。這種事還是無法理解。夫妻任何時候都應該一起生活吧。我又問,難道是夫人不愛明石。明石只是笑了笑。那時我就想,那麼好的人,卻好可憐啊。”
可能想到了什麼,男子突然率先走到門那邊,向芹澤招了招手。芹澤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