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的心裡依然很緊張。而現在只是我一人,而且是去尋找那未知的水源,我往前走的步子停了下來。
給我指路的戰友疑惑地看著我,他或###白我在猶豫什麼。他的疑惑觸動了我那根敏感的神經,我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有人說我們是怕死鬼。“怕死鬼”這三個字,對一個上了前線計程車兵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羞辱。
去!我暗暗下定了決心,準確地說,是硬著頭皮下定了決心。下到低凹的結合部,到處是渾濁的積水和爛泥,濃密的叢林瀰漫著薄霧,我儘可能地目不斜視,用故作的鎮靜來穩定自己的情緒,希望水源立刻出現在視線裡。
往前走了三十多米,我在壕邊遇到了一個小水坑。坑裡有一點積水,並有一根橡皮管埋在水坑裡,出口用布片堵著,我的心裡暗喜,心裡感激這人想得真是周到。拉出布片就放了起來,喪氣的是積水並不多,桶沒裝上十分之一就沒水了。我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水源,真正的水源要離開交通壕,往我方境內的山窪地裡走下去。
走!我再次下定了決心!可路太陡了,成八十度的陡坡還是彎彎曲曲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入雷區,我小心而緊張地來到水源地,眼前的情景讓我十分沮喪,接水的方式跟30號十分的相似,一小塊鋁皮把水接了出來,鋼筆粗的水流比30號要粗一些,只是離地間距太小,不能放桶,只好用手接住後再往桶裡灌,心裡十分後悔選擇了這個水源,因為戰區叢林裡的獨處,比戰爭本身更加讓人害怕。
半個多小時後,桶終於被灌滿,不敢處理衣服和鞋子,背起水桶逃走了。
剛剛爬上陡坡,我軍的炮群突然吼叫了起來,我不明白,炮群怎麼在這個時間裡大規模炮擊?一定是發生了緊急的懷況。爬上33號主峰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循聲望去,107火箭炮的射擊十分好看,一個個耀眼的火球依次飛上天空,幾鈔鍾後就傳來轟隆隆爆炸的聲音,我問33號的戰友為什麼炮擊,他說我軍潛伏分隊和越軍遭遇了,炮擊是為了掩護潛伏分隊撤離。
下午就陸續有訊息傳來,說潛伏分隊傷了兩個,堅守42號的一連犧牲了三個,傷了好幾個,犧牲的三人又是在同一個洞裡被炸身亡的。
每次聽到這樣的訊息我都有點不能接受,辛辛苦苦修好的工事,凝聚了我們那麼多的艱辛和汗水,凝聚了我們對於生命和青春的呵護與守望,我們的生命,我們的未來,在我們的一揪一鎬的加固中擁有了更多的期待,然而這一切的一切,怎麼就是頂不住一發重炮的轟炸呢?
一個士兵的戰地日記(86) 八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晴。
連續的晴天,洞內的滴水明顯地少了,甚至沒有了,洞內的地面被踩踏的服貼而乾爽,但黴變和潮溼的味道並未因此而減少。
昨天下午收到了劉國清從昆明陸軍第43醫院耳鼻喉科寄來的信,說他打入眼角骨頭裡的彈片已經順利取出,預計眼角會留下疤痕,疤痕不會太大,休養一些時日後,不久就可重返前線。
對我照料他的物品,他表示了由衷的感謝,我這才想起;我有很長時間沒有開啟背囊看一看了,如果因為潮溼而黴變得不能要了,那真有愧於他的託付和感謝。於是連同我的物品一同從背囊裡全倒了出來,用手一摸,雖冰涼而潮溼,但只有些許的地方有黴變,曬曬就沒事了。
我找來兩個空彈藥箱並排放好,把衣物平攤在上面,三個小時後我來摸了摸,似有發燙的感覺,心中一陣暗喜,再放上兩個月不動,也不至於潮得不能要了。
這個季節在我的家鄉,正是隆冬時節,寒冷早已讓家鄉的人們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而此時,我們只需穿上兩件單上衣就很合適了,遇上這樣的晴天,稍事活動也會大汗淋漓。
曬好衣物後,我去連部領編織袋,在31號遇到了幾個穿著整齊的軍裝,但大汗淋漓計程車兵。看他們的著裝就知道,他們來自二線,他們有人爬在戰壕裡觀測,有人則在整理著背上來的發射架,問了八班的戰友才知道,他們是師導彈連的,他們將向對面的越軍陣地發射一枚紅箭(也許是紅旗)導彈。
早就聽說了要發射導彈,以為是謠傳,看來導彈兵的觀測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停下來好奇地看他們準備著,特別想看看那枚導彈是什麼樣。但導彈兵們不讓我走近,並且要我快點離開,說導彈發射後,越軍有可能炮火報復。
機會太難得了,我不能錯過現場看導彈發射的機會,只是往後退了幾步,沒有理會導彈兵的警告,渴望找到合適的機會,我再悄悄地靠上去看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