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門進入小院,便站在院子中間不走。
不動。亦不坐。
以背對著緊跟其後進入小院的軍師,像是和戀人鬧了彆扭的情侶。當然,這麼形容對傅風雪有點兒不敬。不過,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姿勢確實很容易起到裝逼效果。
自從龍王離開小院後,小院的侍女和保健醫生全都出去了。看到他進來也沒有人招呼,更不會有人端茶倒水了。
軍師在距離傅風雪兩米距離的位置停了下來,這是她心中預設的安全距離。
她臉上的怒意早已經消失,眼裡的殺氣也全部都消散。看起來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冷靜時的軍師是最恐怖的。
這也是別人為什麼叫她‘軍師’的原因……
過了一會兒,院門再次發出‘嘎吱’的響聲。
然後,一拐一瘸的皇千重走了進來。
他的臉部浮腫,嘴角和衣服上還沾染著血漬。他一邊走,一邊躬腰發出壓抑的咳嗽聲音。就像他裡面咳得撕心裂肺但是卻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一般,你都不好意思說他是在做秀……
以前,這個小院是皇千重最渴望進駐的小院。
因為它依山傍水,坐擁落河最幽美的風光。還因為它是所有龍息之主都會選擇的院子,包括他的父親。
但是,現在他對這個院子裡面充滿了恐懼。
他在這裡面體驗到了人情冷曖,也體驗到了情義淡薄,體驗更多的則是羞辱和憤怒……還有一些他不好意思說,也不好意思想,譬如:捱打。
可是,他又不得不來。
皇千重也走到傅風雪身後站定,他選擇的是兩米五的距離。離傅風雪不近,卻又微微和軍師拉開了一點兒距離。顯示出他的謙卑,他的害怕,以及他不願意和此人為伍的決絕。
兩個當事人都到了,沉默良久的傅風雪終於開腔說話:“原因。”
軍師沒解釋,皇千重也沒出聲。
這時候,誰先出聲誰就輸了一半……好像你急著要往自己的同伴身上潑髒水似的。他們倆都很清楚,傅風雪不喜歡這樣的人。
不得不說,軍師和皇千重都是兩個極聰明的人。
只是,一個是明著聰明。一個是暗地裡聰明。
一個是偷機取巧的小聰明,一個則是世事練達的大智慧。
“皇千重。你說。”傅風雪終於點將了。
“是。”皇千重答應著。又捂嘴咳了兩聲,將一團鮮血吐到手裡的白帕上,這才站直身體,說道:“接到調令,我將要卸下龍息隊長去西南。雖然平時相處的不算好,但那也是工作上的衝突……戰友一場,我就想在臨走的時候去給大家道別。無論別人怎麼想,龍息都是我的家。我是從龍息走出去的,外人也會這麼認為。”
“我知道他們在食堂吃飯,就趕了過去。我知道他們不歡迎我,但我是來道歉的……至少,大家的關係得到了緩解。分別的時候,我和軍師說恭喜。並且說有個小秘密告訴她……”
雖然傅風雪仍然以背對著他們,但是皇千重仍然像是被人盯著似的,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身體挺得筆直,眼睛直視著傅風雪的後腦勺,好像那兒就是他的眼睛。
“我對她說,你做了龍息隊長後,以後就很難嫁人了。如果嫁不出去,不妨考慮考慮我……”皇千重的聲音緩和了一些,說道:“我承認,我說的話有些輕薄。但是,我只是和她開玩笑。然後她就動手打人。我問她理由,她沒說。”
皇千重不惜自汙,就是為了證明他說這些話的可信度。自損三百,傷敵三千。這個人,在言語間很擅長打機鋒設埋伏。
聽了皇千重的事故說明後,傅風雪沒有立即下決斷,而是喊道:“軍師。你說。”
“他說大哥死在自己人手上。但不是你。”軍師說道。聲音平靜哀婉,就像是煙雨濛濛的遠方傳來的牧笛聲。
哀莫過於心死。心死了,就一無所懼了。
傅風雪突然間轉身,眼神如利劍般的刺向皇千重。
“此話當真?”傅風雪問道。聲音沉穩,氣勢內斂,但是,皇千重的心臟卻提的高高的,全身每一根毫毛都立了起來。他知道,這個男人如若出手的話,他沒有任何還手抵抗的能力。
“假的。”皇千重說道。“我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我又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皇千重不願意叫那個人‘大哥’,即便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