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傍晚時分,最後一件貨物被打撈了上來。那是一具漆黑的棺材。起初船員們覺得撈上來一具棺材太不吉利,膽小的人立刻在胸前畫起十字,可當他們看到棺材上的華麗裝飾時,就連最怯懦的人也頓時變得無所畏懼——棺蓋上鑲著一個複雜的黃金紋飾,似乎是某個家族的家徽,紋飾上點綴著十數顆紅寶石,大的有如鴿蛋,小的也有指甲蓋那麼大。
“棺材裡躺的肯定是個土財主。”詹姆斯·彭斯船長心想,“連棺材都這麼華麗,那土財主身上肯定也是穿金戴銀。”
他當即命令手下撬開棺材,洗劫死者。反正金銀珠寶對死人來說沒什麼用,不如用來救濟活人。
撬開棺材頗費了一番功夫。棺材被九寸長的釘子釘得死死的,他們不得不咒罵著砸壞棺材的一角才把它撬開。當水手們氣喘吁吁地掀開棺蓋時,詹姆斯方才明白這棺材為什麼要造得如此嚴絲合縫。
棺材裡躺著一個俊美的年輕人。詹姆斯毫不懷疑,即使他已經死了,大部分姑娘和小部分小夥兒一看見這張臉就會墜入愛河。年輕人有一頭銀灰色的頭髮,因為他光滑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皺紋,詹姆斯推斷這是他自然的髮色。年輕人面板蒼白,但與尋常死人的那種灰敗顏色又不盡然相同,更類似於長期不見陽光的那種白色。年輕人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長禮服,領口扎著白色的絲巾。他雙手交握胸前,抓著一柄長劍,腰帶上則掛著兩把火槍。劍和槍都樸實無華,這讓海盜船長感到些許失望,不過年輕人左手食指和中指上各戴了一枚戒指,一個鑲紅寶石,一個鑲藍寶石。寶石的雕刻和指環的做工皆屬上乘,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詹姆斯船長當即宣佈繳獲死者的劍和槍歸自己所有,那兩枚戒指則充公,變賣後當作購置新船的經費。
“對了,把他的衣服扒下來!”詹姆斯指揮手下道,“那是上好的天鵝絨,我要拿它給咱們的小貓做個新窩!”
水手們二話不說就把年輕人的外套剝了下來。經過一番討論,他們還覺得有錢人可能會把錢藏在靴子裡,於是把死者的靴子也給脫了。當然裡面並沒有銀幣。最後可憐的死者被抬出棺材,隨便扔在甲板上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所有人都把熱情轉向拆卸棺材上和黃金和寶石上。
他們一直忙到天黑,群星從海面升起。水手們點起風燈。波濤搖晃著帆船,風燈也跟著一起一伏。詹姆斯點清了收穫。從死者那兒盤剝來的金銀珠寶自然不夠買一艘新船,但是把“腓力王子”號修整一番還是勉強足夠的。
詹姆斯命令船員們將船駛到附近的避風灣裡,告訴大家休息一夜,明天日出時分啟航,還慷慨地允許船員們多喝一杯朗姆酒。慶祝完之後,那位新教徒牧師提議:“不如我們為那位英年早逝的年輕人舉行海上的葬禮吧。”
“牧師真是慈悲為懷。”詹姆斯說,“把人家那麼扔著確實不好。誰去船艙取一卷帆布來!”
帆布很快取來,牧師自告奮勇要主持葬禮,但是他們找遍整個甲板都找不到那年輕人的屍體。
詹姆斯船長暴跳如雷:“難道屍體還能自己站起來走路不成?說!是不是你們誰趁著大家不注意,把屍體扔進海里了?”
水手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
“怎麼沒人說話?不是你們扔的,難道是我扔的不成?”
水手們齊刷刷向詹姆斯行注目禮,彷彿在說“沒錯肯定就是您扔的”。
詹姆斯氣得險些吐血。他把水手們趕進船艙(牧師沒有表現的機會,似乎非常失望,),留下守夜的人,然後回到了船長室。
“腓力王子”號的船長室如同這艘船本身一樣乏善可陳。除了桌椅、航海圖、衣櫥和吊床之外沒別的東西。前任船長一定是個窮得叮噹響的傢伙。
船長室裡有扇小小的窗戶,黯淡的月光從窗戶撒進來,正好照在桌上的航海圖上。詹姆斯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航海圖,在圖上找到了他們現在的位置,手指輕點著羊皮紙,數出他所知道的海盜港,思考在哪裡靠港才能以最優惠的價格修整這艘破船。
當他的手指滑向新普羅維登斯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一隻手從背後勒住他的脖子。
詹姆斯的第一反應是有人叛變,想弄死他後取而代之。作為一個被流放過的海盜船長,這想法再正常不過。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腰上的槍,但他的胳膊立刻被制住。身後那人的力氣大得可怕,竟然讓他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放……放開我……”詹姆斯斷斷續續地說,“這艘船歸你……錢也歸你……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