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來說,會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對手。
雷納德緩緩的睜開眼睛。
真是的,自己在想什麼啊,一開始接近這傢伙的理由不就是這樣嗎?
“即使思念,你也不回去嗎?是因為知道自己呆在那裡,對方會有危險?”
雷納德淡淡的眼神讓菲利普輕笑出聲,“你知道嗎?有的時候什麼都不說,就是把什麼都說了。”
“你很囉嗦。”他黑色的眼眸落在了遠處綠色的小山坡,放牧的歌聲彷彿從那裡飄來。
費德里科那個傢伙,總是喜歡熱鬧,他坐在破破爛爛的酒吧裡喝著粗糙的烈酒,不需要一頓飯的時候,他就會被人群包圍起來。
無論是老人、孩子、女人……還是街上的流浪漢,好像都更加喜歡費德里科。
不是更加喜歡費德里科……根本沒什麼人會喜歡自己吧。
——一個汙穢而骯髒的存在,無恥的瀆神者。
費德里科有著絕對的信仰,和對正義的堅持。
這和被輕易打碎的自己太不一樣。
成為黑巫師是他命中註定,但是,變成現在的雷納德,卻是他自己的選擇。
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很難,可是,費德里科卻總是很容易的就做到了。
“你好像很羨慕他。”菲利普忽然開口道。
雷納德愣了一下。
“我也覺得他是個好人,但是,”菲利普似乎在開玩笑,“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離他遠些。”
“……”
菲利普禮貌的笑了笑,剛轉身要走,忽然,躺在樹下的青年開口了。
“我知道。”
菲利普回過頭,眼神平和。
“我知道我不應該待在他身邊,”雷納德喃喃著,“我應該離他遠遠的。”
國王沒有說話,他眼睛裡依舊氤氳著淺淺的笑意。
“可是我做不到。”雷納德緩緩站起,他從菲利普的身邊走過,“所以,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
遲鈍歸遲鈍,雷納德可一點都不笨。
他知道菲利普都在動什麼腦子,可是,只要契約還存在,菲利普這一點想法就算是用錯了地方。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胸口那紋身。
——你還活著……對吧?
人必須要活下去,有的時候不得不做出自己難以承受的選擇。
雷納德做過很多選擇,他雖然事後感到悲傷,但卻很少後悔。
他不想離開費德里科,那個總是抱著夢想的義大利少年,身上帶著陽光的香味,那種感覺時常會給他一種錯覺。
只要他們在一起,一點一點的,自己也可以改變。
可是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不管自己有多想要擺脫過去都是一樣。
佛利是個很適合生活的地方,溫暖的陽光,並不繁忙的碼頭。
這裡的人比佛羅倫薩的商人更會享受生活。
弗朗西斯科他們是不是還在義大利晃悠?那不勒斯的黑巫師被伊卡洛斯抹殺了個乾淨,下一個輪到的就是法國了。
雷納德嗤笑了一聲。
不知道伊卡洛斯發現菲利普的這點小想法時會有什麼表情。
港口的水邊飄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在河邊蹲了片刻,一個沉沉浮浮的破靴子飄了過來。
雷納德愣了一下,抬起頭向著更遠的方向看過去,臉上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他跳進了水中,冰涼的流水在他的褲管下淌過。
“發生了什麼事?”菲利普正站在岸上,他看到雷納德從水中拖上了一個麻袋。
“我不知道。”雷納德黑色的眼睛裡帶著凝重。
潮溼的布袋子散發著腐臭的氣味,菲利普皺了一下眉,取出一塊手帕捂住口鼻,一面招呼手下來幫忙。
布袋上的繩結已經開始鬆散,雷納德沒有用匕首就開啟了布袋,更加嚴重的腐臭撲鼻而來,菲利普的眉頓時皺得更緊了。
袋子裡面是一具屍體。
看上去死了至少已經有七八天了,泡在水裡加快了腐爛的速度,已經被水泡爛的面板滿是皺褶,好像燒焦了似的發黑。
“上帝啊,這到底是什麼?”一個騎士剛要伸手去摸,就被雷納德開啟了。
“別動手,”雷納德冷冷的道,他轉過頭看著菲利普,“你能讓人暫時別到這一帶來嗎?”
“別到這一帶是什麼意思?”
“佛利城的水源並不是這條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