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人。
準確的說,這是一個全身光…裸的纖細少年,蒼白的臉頰上沾染了點點血跡,就好像剛從紅色染缸裡撈出來的未完成作品,浴血,卻找不到任何傷口。
氣囊沒有彈出來,但是他確實有感覺到被用力彈了一下,恰到好處地穩住了身體,甚至還很好地穩住了車子。
貓哪兒去了?
這個少年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車窗關得嚴實,車內可是完全封閉的。
楚飛涯腦海中瞬間蹦出了太多太多的問題,可此時卻沒有那個國際時間去一一想通分析透徹,他知道自己必須快速做出決定,然後馬上行動!不能有絲毫的遲疑。
他撥通了電話,不是給交警,而是打給展初楊,他最信任的好友。
“位置發給你,帶著兩個醫生一起過來拖車。”大貨整體似乎沒什麼,但是輪胎全暴了,沒逃過他的眼睛。
脫下西裝外套包住了少年有些單薄的身體,他低啞到幾近模糊不清的聲音很快就令展初楊察覺出了不對勁。
“飛涯,出什麼事了?車怎麼了?”說話都快帶上顫音了,事兒肯定不會小。
展初楊立刻從被吳忻炎踹緊接著又被楚青峰糾纏的鬱悶中拔…了…出來,他急切問的同時,拇指已經開始在另一個手機的螢幕上靈活飛舞起來。
BOS可是靠美容護膚產品起家的公司,當年為了研製BII的配方,他和楚飛涯曾經在哈佛和常青藤裡挖了幾個醫學院在校博士來做技術指導。
如今這些學霸們已經從自己的學院裡畢業單飛了,很多都在BOS的研發部做兼職。
不過提煉花果精粹對他們來說畢竟只是副業,他們的主要專業還是在醫療方面,大多也都就職於美國各大醫院,唯有在BOS新產品推出前夕才會聚到一起擼胳膊挽袖子徹夜不眠的做研討。
而如今他們能齊聚國內,隨叫隨到,主要還是因為楚飛涯拜託他們來幫忙檢查一下楚向天的身體還有沒有調理好的可能。
比起S市訊息走漏飛快的大醫院,楚飛涯更信任學霸們的保密性和水準。
而且懷裡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還沒弄清楚,他的大膽猜想非常瘋狂,非常科幻,一旦是真的,那麼這個少年就更不能被送進醫院了。
楚飛涯沉默了片刻,醞釀著黑色風暴的眼中卻忽然變成了死寂般的平靜,他望著車窗外那看似半路遇到故障才無奈之下停到路邊的重型大貨,唇邊的笑容,諷刺又充滿了危險,“還能怎麼,車禍啊。”
即使那個司機趁這功夫僥倖逃了,即使現場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都不要緊。
不要緊的。
這份厚重的大禮,我已經記下。
他說完便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純棉襯衫布料給少年清理身體上染的血跡,動作輕緩小心,就好像對待一個易碎的寶貝瓷娃娃,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賭不起粗心大意的後果,也根本不想去拿他賭。
這麼瘦,肚子上的肉都哪兒去了。
游泳圈消失了。
雙下巴也不見了。
疼麼。
一定很疼吧。
被燙了尾巴都會跳進冰塊機裡打滾的笨貓。
其實我也很疼。
心裡疼。
“我明白了,韋爾斯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你一定別亂動,就在車裡等著。”展初楊也不多廢話,掛了手機大步流星地朝車庫走去。
還有力氣,還能保持清醒的給他打電話,這說明某人傷得還不算太重,當然也有可能是楚飛涯在咬牙硬撐。
他哪裡知道楚飛涯現在是毫髮無損的坐在車裡,他叫醫生來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一隻……少年。
嗯,一隻少年。
擦得差不多,襯衫也扯成了破布條,男人赤…裸著堅實有力的上…身,讓少年枕在腿上。直至確認他渾身上下連菊花都沒有流血的傷口後,男人才舒了口氣,輕輕地扒開了這貨的眼皮。
金色眼珠因為主人的昏睡毫無神采和光澤,二得一塌糊塗。
很好,無論是眸色還是眼底紋路都徹底對上號了。
水有源,樹有根。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展初楊急三火四的帶著一票人趕到了現場,這時候貨車駕駛室裡的司機還仰腦袋暈著呢,歪歪斜斜地靠在座椅上,無論怎麼下狠手抽臉都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楚飛涯助理夾著個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