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江上隔岸起舞的女子,她在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唱《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知),心悅君兮君不知。”
煙花說,我的心意你不知啊,你不知我何以白白送了性命,還要還世上走一遭。
百鬼花谷的煙花開得也盛,洛風抱著嬰蓮坐在屋頂,看了一整晚。嬰蓮靠在洛風的懷裡,枕著他的胸膛。
洛風的眼裡盡是寵溺,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上,好像聞得到櫻花的香氣。
“蓮兒,我一定很愛你。不然我不會總在夢裡也念著你。”
“我夢見,你撐了一把透明的傘,傘上點著緋紅的櫻花,劉海梳起,髮絲垂地。”
“我夢見,櫻花一層層地鋪在你的傘面上,你也不管。靠著樹幹,穿了一身白衣,靠著墨色的樹幹。”
“然後,蓮兒你知道嗎?我喚你,你卻不理我。在夢裡我觸碰不到你,你撐著傘側身看我站的方向,卻看不見我。”
☆、第四十六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
嬰蓮聽著洛風一個人在耳邊碎碎叨叨,也不應他。洛風也習慣了她的冷漠,總是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
洛風以為嬰蓮不理他,是因為還怨他,怨他滅了嬰劍山莊,再從簡言身邊搶走她。
這樣的感覺不知該從何說起,心中那個人總是不願回頭看他,雖然由他抱著吻著,卻不看他。
嬰蓮在他懷中,聽著規律的心跳聲,有了睏意。
不知道洛憐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不知道簡言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也沒有想其他的,當一個人無慾無求的時候,再不會想太多。
洛風橫抱起嬰蓮,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暖被,在她身側躺下。不久就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嬰蓮睜開眼,開始失眠。
沒有幾日能睡好,總是做惡夢,夢見嬰憐難產死了,夢見簡言出了家。然後又總是夢見洛風,夢見他每晚輕輕吻她的額頭,為她蓋上錦被,夢見他抱著自己飄在竹海上空,把她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輕地別過腦後。
偶爾,洛風會帶她去花都的小河灣,她扶著欄杆,洛風從身後抱著她,什麼話也不說,她躺在他的胸口,聽他在耳畔說著瘋話,河面的風劃過岸,夜涼如水,鞋底冰涼,全身都是寒衣,只有背後傳來他的溫暖。
有時甚至會有錯覺,自己好像也有些愛他,或者從很久以前再愛了,那樣的溫柔是洛風從來沒有過的。
嬰蓮想,也許是我漂泊了太久,想找個地方歇息了。如果簡言在的話,自己會不會還在貪戀這樣的溫柔。可是對簡言的思念,不曾變過,不曾淺過。
嬰憐走的時候對她說,蓮兒,若是有一天你能代我愛他一點,也好。
嬰蓮說,會不會一語成讖?若我真的愛上他怎麼辦?
洛憐只是淺淺一笑,若是你真是愛上他了,定是因為我在思念他。你忘記了我們本是雙生?雙生子本是一個人。
嬰蓮想,那麼現在,洛憐一定很想很想他。
洛風睡得很沉,每晚總是等嬰蓮睡著後才入睡,總是想盡法子逗她開心,每日還要處理百鬼花谷的事、各類江湖瑣事。武林盟主幹的都是些瑣事,盟主過於強大,沒人敢反抗,只能順從,日子寧靜如水,就只剩下瑣事。
這就是你想要的天下嗎?嬰蓮看著洛風緊閉的雙眼,俊秀的面孔隨時都給人距離感。
風雨樓仍是百鬼花谷在管理,青樓又恢復成清雅的伶人館。
頂樓仍有嬰蓮的閨房,世人只知有洛憐,不知哪來的嬰蓮。自從風雨樓大難之日,所有賓客被百鬼花谷剿殺,那個彈琵琶的女子也銷聲匿跡了。
“蓮兒,我記得你喜歡彈琵琶,近日卻不見你拿起過。”
洛風只記得嬰蓮愛彈琵琶,卻不記得那把紫青琵琶在哪兒去了。
嬰蓮在洛風的旁座,轉過頭,眼裡瀰漫著水霧。淡淡地說:“我本不會琵琶,你記錯了。”
洛風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平和。“原來真是我記錯了,蓮兒本不會彈琵琶。”
仍是溫柔的笑,如三月春風的笑。嬰蓮忍不住去拂那雙眼睛,深邃得看不到底,冰藍一片海。
“我不會彈琵琶,但我可以為你舞一曲。”
還沒等洛風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