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廳門,剛要抬足。
“洛憐,其實你很累,比任何人都累,不是嗎?”
洛憐身子輕頓,沒有回答,踏出廳門,騰身而起,飛出城門。
途徑離卿亭,傳來悠揚的古箏曲,秦可卿的歌聲一如往昔,清澈靈透。
“空山鳥語兮,人與白雲棲,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魚兒戲。
風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紅塵如夢聚又離,多情多悲慼。
……
我心如煙雲,當空舞長袖。
南柯一夢難醒,空老山林。”
望月峰底,只見一名紫衣仙子款款落下,左手抱琵琶,右手撐一把天蠶絲傘,乘著風力,輕輕落地,一切動作行雲流水般,似人非人,似仙非仙。
“洛風!”
忽看見一人,頎長的身子,素衣飄袂,戴一白色斗笠,風吹來,白紗輕揚,卻看不清來人的模樣。
敢直呼百鬼花谷谷主的名諱,應該不是善類。
洛憐右手一揮,蠶絲傘飛旋而出,速度驚人,勢如破竹,向那人直逼過去。
只見他拔劍相迎,砍向傘面,那傘竟比鋼鐵還堅硬,速度更是不減分毫。於是他一躍飛上巖壁,在空中翻飛幾轉,躲過了傘的攻擊。
洛憐右手一挽,蠶絲傘轉向回收,落入洛憐手中。
“你是何人,找本座何事?”聲音帶著內力傳出,直直地穿透耳膜。
“憐兒,你是憐兒嗎?”
簡言緩緩摘下斗笠,一頭烏黑的長髮襯著白衣,站在崖邊,風颳得很猛烈,兩人的衣裳隨風飛舞,聽得到風的聲音。簡言把劍收回,劍柄刻著一個“憐”字。
“言哥哥?!”
簡言的臉仍是英氣十足,眉宇之間的瀟灑氣息卻不復存在,只剩下憂鬱的神色。
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竟然是藍色。
☆、第二十五章 弦捻柔腸言繾綣
百鬼花谷。
嫣歌來報:“谷主,今日二谷主去了連雲城。還帶回來一個男人,正是當日從嬰劍山莊失蹤的簡言。”
拿著酒杯的手輕輕一顫。
是嗎?憐兒,你終歸還是把他找回來了,而我對你到底算什麼呢?
瀟湘館。洛憐和簡言相對坐著,卻不知怎麼開口,心中各自都有萬般疑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簡言打破沉默。
“憐兒,你?”
“什麼都不要問。你可以仍叫我憐兒,不過我姓洛,嬰憐早就死了。”
洛憐撫摸著嬰炎劍的劍身,手指從劍柄慢慢滑至劍鋒。
“言哥哥,可還記得這把劍?它本該在你手中。”
“不,憐兒,它本來就是你的。”
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洛憐走到他身邊,摩挲著簡言的眼角,湛藍的眼睛,和洛憐的血藍色不同,簡言的藍很清澈。
“言哥哥,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
“一個人到處走了走,想了想自己的曾經和以後,如今了無牽掛了,什麼天下什麼報仇,從一開始就是虛幻的。我本來不愛這天下,可是為了所謂的仇恨想去爭,早知如此,我就該帶著蓮兒和你好好生活。”
“言哥哥,蓮兒她……”欲言又止,怎麼能跟他說嬰蓮的孩子其實根本不是他的?
“蓮兒她肯定恨我,我還是沒有陪著她,為了我自己一時的情緒就一走了之了。”
“憐兒,這幾個月來我想了很多事,我總在想你們兄妹小時候的事,總是粘著我,那時候要好得緊。對於你和蓮兒,我自己從來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我只想帶著你們好好生活下去。
如今,終於還是散了,蓮兒不再那般天真,你也不是當年的嬰憐,而我,也回不到從前了。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二十幾載,卻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又要去向哪裡。如今的我,也沒有資格說要保護你們了。我以為你死了,以為再也不會回到從前,可是你還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卻覺得你離我很遠,很陌生。”
簡言還是那樣溫柔,卻不再開朗,不再微笑。
“言哥哥,我們這幾人,就像被關在一個黑匣子裡,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就被天意拿在手裡,搖晃跌宕,分不清南北東西,再見彼此,都失了本來的面目,如今你不再是你,我也回不到過去了。”
“不過,還好,憐兒現在站在我的面前,我還認識你。”簡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