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們返回海灘,全身接觸到空氣,刺骨的寒意令軍戈捲縮著身子,嘴唇發紫。
「船走了!啊、啊啊……」祈洛希跪在沙子上狂喘氣,他墮海時間較短,身體狀況比軍戈略好,「軍戈……老大,有沒有看到老大……」
「別問我、別問我!……」
軍戈閉上雙眼,將凍僵的手挪到耳邊,壓住。
回家的船聲已經遠去,再也傳不過來;喬斯頓市民的跑步聲越來越響,一下又一下,如同機器打樁,震耳欲聾。
他抓緊耳朵,意識慢慢溺入如同星空的黑色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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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號》26
軍戈做了個夢,夢見他一如往常地放學,回到那個家。
那個房子空蕩蕩的,除了必要的傢俱,沒有任何裝飾用品,欠缺活力。客廳不算小,但僅放了兩人座小沙發,因為那裡只有兩個人住。
幾年前,他的父母離婚,他跟了爸爸,比他小2年的弟弟跟隨媽媽。離婚後,他未曾再見過母親和弟弟。父親開始常常流連於酒吧,偶爾噴著滿腔酒氣回家,向剩下的兒子抱怨母親的不是。
他不想聽,但喝醉的人不會顧及他的意願。後來父親會有多個晚上不回家,不知道跑到哪兒去。
夢中的那一天,他疲累地返回房間,正想聽首歌放鬆心情再做功課,但見桌角閃出通知,竟是兩年未見的弟弟送來了電郵。
「拜你所賜,媽媽再婚了。她將會是其他男人的老婆,你徹底沒有了這個媽媽。」
這是一場夢。
他在老大斷臂上見到的墨黑物質與綠色文字,同樣是一場夢。
如果全世界都是一場夢那該有多好?他可以洗去小時候犯的罪,再次登上回家號,堂堂正正地跟老大說:「我想回家!跟希和白小姐同樣地想回家!我非常喜歡我的家人!」
健表示,他們所身處的這個世界搞不好是夢,由眾人編織而成的夢,能夠實現各種願望的夢。健盼著遠離家鄉,在沒有任何紛爭暴力的城市定居,所以有了喬斯頓。軍戈想去一個下雪的地方吃雞肉,所以他們到達喬斯頓後便吃到久違的雞排晚餐,第二天喬斯頓下雪了。
如果這是一場夢,自己能夠任意扭曲,那有多好?
不過,夢又怎可能會痛?所以這不是夢。
為什麼會來到「回家號」,認識這麼多人,他不明白。但他隱約明白這個世界由什麼東西構成。
自己是什麼?是人?還是老大那種異常的存在?
真想拿把大菜刀把自己的手砍掉,看看自己皮下是黑的。但手臂駁不回去怎麼辦?他砍過一次,不想再一次感受那種切斷神經的狂烈痛楚。
神智迷糊,靈魂輕飄飄的升上高空,跟隨雲朵在飛,飛到不知何處。把地球逛遍了,就是沒發現什麼六國,什麼家,因為這根本不是教科書所說的地球。
持刀的執行者乘著「回家號」來到海洋中心後,停滯不前,因為執行者不是要回家,他們無家。
有家的孩子,他們卻無法歸家。
他乘著雲朵在這個世界遊蕩了漫長的時間,翻個身,猛然天地一暗,他終於張開眼,離開了夢境。
昏迷時仍是清晨六時多,大船駛走的鳴聲多麼刺耳啊;現在卻身處於萬物休眠的黑暗中,窗簾外透出了只屬於深夜的幽藍。
「你醒了……」祈洛希躺在旁邊,與他共睡同一張枕頭,共蓋同一張棉襖。男孩的嗓音帶著連綿倦困,好似再說幾句便會睡著的。
軍戈漸漸清醒,他想起了昏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每個細節都清清楚楚地重臨腦海。他應該睡了超過12小時,他爬起來,卻被祈洛希拉回床上。
「別動,你在發燒。」
「沒有,我很精神……」軍戈笑道,他再度撐起身子,腳還未放到地上,他卻覺得極累,就像體力值被刻意設定至個位數般,動不了。他認命地躺回枕頭上,問:「我真的有發燒?」
「嗯。」
「這不合理,你怎麼會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不怕被傳染?」
「……左邊房間是白天雪的,右邊房間要留給老大,我不用。所以我跟你擠。」這簡單的問題卻讓祈洛希黯然傷神,喉嚨都沙了。
這次綁架事件中,「回家號」沒了,老大掉落海里,生死未卜。白天數十名喬斯頓居民熱心救援,他們乘坐漁船和木舟到附近搜尋,嘗試打撈,更有幾名勇敢的青年不畏冬天嚴寒潛水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