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多羅略有些詫異地回頭望向他,不敢置信這些話是從這不可一世的神尊嘴裡說出。
天際落下的雪花,附在缽多羅顫抖的睫毛上,好似欲從眼眶中落下的淚珠,急於鑲嵌著羽毛飛入廣闊天空,尋得自由。
缽多羅從未想過,庚炎竟會在此刻若有似無地安慰他。
直到此時此刻,他仍舊未看透過這個喜怒無常,一身孤傲的神尊。
“好……我去幫忙。”缽多羅緩緩回神,輕輕點了點頭。
深深地望了一眼庚炎,他抬腳快步走到棺槨面前,一掌翻起一道水似的靈力纏住棺蓋,向上推去,一掌緊緊按在棺櫞上,用力地往上推著。
他在心底對棺木中的人無聲地說,遊素,不管對與錯,問問自己的心,是不是想見見這個人。
也許下輩子,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噶吱……”
棺蓋突然錯開一條縫隙,缽多羅和李甲愣了一愣,繼而更加用力地去推棺蓋。
隨著一聲聲略微沉悶的摩擦聲,片刻後,棺蓋被轟的一聲推翻在地。
衣著素縞的男子靜靜的躺在裡面,好似一朵潔白的水仙無聲無息地綻放在棺木之中,天際的雪花落到男子清俊的面上,素淨的衣服上,更添一份化外出塵。
好似並未死去,只是睡著了。
嶽長樂無神的雙目在看到男子的瞬間,忽而注滿生機,他顫抖著手撫上游素冰冷的面頰,沙啞乾澀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地嘆息道:“遊……素……我來了……”
一瓣雪花融化在遊素的眼角,恍然淚痕一般滑下一條溝壑,嶽長樂輕輕擦掉那毫無溫度的水跡,如情人般低低地喃呢:“不哭……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他頓了頓,乾裂的嘴角忽而揚起一抹微笑,“遊素……我愛你啊……”
缽多羅腦海霎時一片空白,被嶽長樂的那三個字震懾得無法言語。
然而,就在嶽長樂說出那句話之後,他的姿勢就再也沒有改變過,目光依舊落在棺中游素蒼白的臉頰上,嘴角的微笑好似被固定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李甲心底咯噔一下,顫巍巍地抬手伸到嶽長樂的鼻下。
頓時,他臉色忽變,猛地撲到嶽長樂的腳下,撕心裂肺地悲鳴著,一聲又一聲叫著嶽長樂,像是要將他叫醒一般。
可是,嶽長樂撫著遊素的臉,目光溫柔地望著他,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一道異光從嶽長樂僵硬的身體中躥出,在一條巨大黑蛇離開他的瞬間,嶽長樂剎那化作一捧塵土。一
陣清風捲來,那塵土全然落進了棺木之中。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棺蓋自行飛起蓋住了棺槨。
離開凡人之軀的莫呼羅迦仰天長嘯一聲,巨尾一掃,緊緊裹住棺木朝著天際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遊素和嶽長樂的故事這一輩子是到頭了。
☆、第七十四回
“還在想遊素的事?”鼻間隱約浮起一抹梵香,缽多羅肩頭一沉,轉頭便見乾達婆王含笑看著自己,吐出的聲音有些無精打采,“摩呼羅迦應該已經帶著他們到遊素的故鄉了,這樣的結局其實也不壞,至少生不受認同,死了能在一起,也算是幸福的。”
缽多羅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側回頭淡淡笑了一下:“可如此,相爺嶽古樓便是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代價對一位老父親而言,著實太大了。”頓了頓,接著說,“不過,我已跟李甲提起,讓他回去向嶽古樓稟報時,就說岳長樂被善見城的得道高僧看中,破例收做徒弟留在了大珠寺,我想你給李甲一個值得他人信任的信物,不知你可否通融一下?”
乾達婆王懶懶地趴在缽多羅的肩頭上,淺淺地打了一個哈欠:“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已經命人將信物交給了李甲,並派天人親自送他到須彌山下。現在,大概已經在回智竹國的路上了。”
缽多羅若有所思了片刻,半晌才道:“你說帝釋天得到玥魄之後,仍舊無法喚醒冰封在千年寒冰內的愛人,後來帶著她一起離開了善見城,交由你打點一切。乾達婆王,你跟了帝釋天這麼多年,你覺得他會去哪裡?”
乾達婆王目光閃了閃:“你在懷疑什麼?”
缽多羅略微垂下頭,眉頭若有若無地輕蹙著,他轉頭看向乾達婆王,道:“還記得遊素那晚跟我們說過的話?那顆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玥魄,是燕楚七二人給他的。起初,燕楚七、秦水伯到挲迦耶城,我們都以為他們的目的在於前任巫祝文官嶽古樓身上。可是,自那次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