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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旁觀者一樣的視角來,會冷眼旁觀著自己混亂的生活。

今天姓趙,明天姓錢,百家姓挨個用了一遍,遊走在城市、鄉村的每一個角落,可是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剪掉一個身份證,就像扼殺了一個人,當他意識到這個人就是自己時,心裡會產生某種近乎扭曲的快感。

那些都是他的昨天,他用這種方法拋棄著昨天,好像不用回頭看,就沒有記憶,沒有記憶,就沒有根,就像是空氣裡浮游而過的一縷幽魂,沒有人能抓得到他,沒有人給他編號,也沒有人能傷害得了他,這樣叫他覺得安全自在。

一切的編制都像是緊箍咒一樣,叫他覺得頭疼不已。

蘇輕自己或許也沒有意識到,為什麼他對留在歸零隊如此反感呢?因為在別處,他是季蒙,是路大成,是蘇澤成,就算改名叫蘇悟空,也沒有哪個如來佛閒得沒事拿五指山去壓他。可是在歸零隊,他只能是蘇輕。

二十四歲那年被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活過一次,死過一次,像一隻綴在懸崖上,不敢往上飛,只敢往下跳的傻鳥一樣的蘇輕。乃至於他在見到胡不歸的一剎那,就自動從“路大成”的狀態裡退出來,變成他原本的模樣。

像狐狸精碰見了照妖鏡,硬生生地被打回了原型。

然而他此時沒想那麼多,也沒想那麼深,只是覺得胡不歸的存在感太強,讓他不舒服了,於是這個職業騙子在一片白氣裡堅定地想,必須要跑,不跑簡直就是給自己找了一車的爹!

等蘇輕把自己收拾出點人樣,從浴室走出來,發現胡不歸竟然還保持著剛剛那個姿勢戳在門口,好像個門神似的。

胡不歸看了他一眼,只見蘇輕只鬆鬆散散地裹了浴袍,領子一直開到胸口下面,造型十分有傷風化,就別過眼去,一本正經地說:“你換身衣服吧,我帶你出去吃點東西,熊將軍他們也一直想見見你。”

蘇輕腳底下頓了一下:“營養膠囊有麼?”

胡不歸就徑直彎下腰,從一邊的櫥櫃裡取出一個小瓶子,仔細地看過了說明和日期,才放在蘇輕面前的茶几上,又服務到家地給他倒了一杯水,完事以後,才小心翼翼地徵求他的意見:“一會……還是跟大家一起吃頓飯吧?”

蘇輕含了一粒膠囊,臉上微微露出一點疲憊來:“怎麼,胡隊有急事麼?”

胡不歸搖搖頭。

蘇輕吞下膠囊,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那要不就明天再說吧?我好長時間沒敢睡實在了,剛才一鬆下來覺得骨頭都散……哈啊……了。”

他的尾音含含糊糊地又被捲進一個哈欠裡,困得好像都睜不開眼了。

胡不歸眼色就往下沉了一下——熊將軍還說過,像蘇輕這樣的人,對周圍環境的把握就是他賴以生存的東西,外表的油滑建立在他對環境過度的敏感上,只要他想在一個地方落腳,就會千方百計融入進去,積極地留心路線,試圖和每一個人搭話,得到儘可能多的資訊。

那相反的,如果他不積極做這些事,就沒打算落腳,而是要撤退了。

胡不歸於是什麼也沒說,點點頭,站起來徑直出去了。走的時候還幫他把門帶上,蘇輕這才看見,門後面貼了一張紙條,上面條分縷析地寫著需要什麼東西要去什麼地方找。

仔細看,字跡是手寫的,但是很工整,就像列印的正楷一樣,一板一眼,連行距都差不多一樣。

蘇輕湊上去看了看,心裡忽然生出一個不靠譜的猜測,心想這玩意不會是姓胡的寫的吧?他就感覺很怪異了,好比流浪的野狗突然受到了寵物的待遇,被渾身香水味的富婆抱到高階小區養,一口一個兒子的那種感覺,受寵若驚得不知道怎麼好了。

一個他自以為早該忘記他的人,三年間不停地尋找他的下落,甚至三年後在那種情況下,仍然能一眼認出他,給他留了屋子——這做不得假,蘇輕看得出,這裡面吃的用的,都是按著他的標準來——而且像胡不歸這樣的人,也不會作假,那個人就像一塊硬邦邦的大石頭,隨便砸在哪裡都能砸出一個坑來,一輩子勇往直前就行,不用迂迴行進。

蘇輕嘆了口氣,雙手抱在胸前,移開目光,感受到了某種彆扭、酸澀、尷尬、感激、不知所措混雜在一起的情緒,堵得他胸口疼。

吃慣了炸醬麵的胃,給他海鮮刺參也得跑肚,狐狸精又怎麼住在三隻眼的二郎神鼻子底下呢?

蘇輕一邊感慨,一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藉著所有反光的東西,迅速且不動聲色地在整間屋子裡掃了一圈,暫時沒有看見監視器一類的東西,連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