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煜掙扎的視線裡，如斷線的紙鳶一般緩緩摔落到地上，哐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被砸得胸腔往上狠狠一挺，復又落回地面。

喘息聲無限的放大，裴亞然緊緊閉著眼，灰白的雙唇抿成一條冷硬又隱忍的線條，胸前淺色華服頃刻間被一團紅色暈染開，像極了開在地獄裡成片的彼岸花。

灰暗的視野中被那片豔麗的紅所佔據，重煜握著透明的丹藥一步一步走到裴亞然跟前，居高臨下的凝視那張灰敗毫無氣色的臉，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人也會有這麼虛弱的時候，手猛地抓緊，眸底一片晦暗。

懸空浮起的九尾狐慵懶高貴的舔了舔爪子，金色眸子冷淡一瞥，開始醞釀更加炫目的金色神光，毫不懷疑這一擊絕對能讓這裡除了它自己的一切徹底銷燬。

感到身邊有人靠近，裴亞然眼睫顫了顫，睜開，同樣用複雜的眼神回視主角。

空氣中壓力劇增，重煜也不禁悶哼了一聲，身板微微往下彎，但依舊算是筆直站立著，他俯瞰著痛得兩眼渙散的裴亞然，說出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會說出來的話，“如果……你敢騙我……”

話落便眼神一暗，他這麼說明擺著是自己已經打算相信裴亞然的話了！

重煜很是煩躁，近乎是有點在狂化暴走的邊緣，發現自己竟然選擇相信這個滿嘴謊話的人，他非常痛恨的一拳砸在了裴亞然耳邊的地上，拳頭落下的四周散開如蛛網般的裂痕。

為什麼？

在神墓禁地懸崖底下看到的畫面中，這個人明明是那麼傷害過他，可他又為什麼總是不能真正的下手？在河水裡時，他的確有打算過將這個人給淹死的，後來又不知道為何終究沒有狠下心去，或許是知道如若這個人真的死了，這個虛假的世界裡真的就只有他一個明白人了？所以捨不得？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重煜顫抖著閉上眼，將手展開在兩人目光交匯處，余光中，裴亞然的視線依舊沒什麼變化，卻是聽到重煜那般威脅自己的時候露出了一絲委屈和生氣。

“如果……如果你敢騙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聽著近在耳邊拳頭捏緊，關節發出的咯咯聲響，裴亞然臉色閃過自嘲，“我為什麼要騙你？我還不想那麼早死！”說完就恨鐵不成鋼愛咋咋樣的閉上眼，不再關注外界一切，只是扭曲的眉宇，被咬得血跡斑斑的唇瓣訴說著他正在忍受萬般痛苦。

重煜眼裡一閃，狠狠別開臉，背對著裴亞然將手展開。

靈丹透明純淨，就像一顆水龍珠，腦海中一副類似的畫面閃過，重煜臉色陰沉地眯起了眼，直直看了好久，才將靈丹含在嘴裡，等待它自然消融成水流進體內，然後他轉過身看著不知何時已睜開眼愣愣盯著自己的裴亞然，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有朝一日若是我回來，那代價你承受不起的。”

裴亞然心裡一個咯噔，頭皮陣陣發麻，只覺得一溜寒氣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有個詭異的錯覺，方才主角糾結的態度有點像是知道那顆藥是什麼效用的樣子，可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吃？若說他不知道又為什麼發話威脅與他？然而下一刻，裴亞然確信了自己的猜測，主角果然是知道這顆藥根本就不是療傷的藥的！

當沁涼的液體流轉四肢轉化為一股精純的精神力入侵他的識海後，重煜淡淡的笑了，笑得沒有任何情緒，卻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重煜往前走了一步。

裴亞然抿著唇，垂著眼不敢抬頭去看，費勁兒的挪動著屁股往後退了一步。

“你很怕我？”重煜又往前一步。

“我為什麼要怕你？”裴亞然覺得自己臉上在發燙，纖長的眼睫如撲閃的羽翼般顫抖著抬起，茶褐色的眼珠子偷偷往上瞥了一眼，旋即迅速移開。主角的眼神不要太可怕啊！他又不是食物，幹嘛要辣麼兇殘的看他！

重煜往前走的步子徒然停住，忽地捂住了頭，腦海裡無數畫面閃過，但是讓他驚懼的卻是那些畫面出現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他的記憶在飛快的消失！

他的確知道那顆丹藥有問題，因為在神墓禁地那裡看到的畫面中，裡面那個從始至終都沒笑過的男人也嘗試過給他吃，但出了點意外反倒吞進了自個兒的肚子裡，直到後來的某天男人受到刺激清醒過來開始了瘋狂的報復，只因為他不該對他抱有不該有的心思並且還……

是的，在那畫面中，成年的自己竟然愛上了創造他的人，還把那神一樣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