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像一灘爛泥,怎麼也爬不起來,大概昨晚的美好經歷只是他休息不好做了夢,否則怎麼解釋一夕之間,從天堂直落地獄?
聖殿騎士的悲慘生活(一)
面對林恩導師心疼的驚呼和溫柔的關懷,凱文字來止住的眼淚又有蠢蠢欲動的趨勢,被溫暖的聖光所包圍,傷口慢慢收縮癒合,凱文還是疼得小聲哼哼著,他自己覺得自己像只小豬仔。
仁慈的祭司握著凱文傷痕累累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不滿。
溫暖的感覺讓凱文一瞬間放鬆下來,幾乎是脫口而出:“林恩導師,我想換專精,您收下我吧!”
林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愈發顯得溫和沉靜。
光明祭司越溫柔,越能襯托出黑魔法師的殘暴……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選黑魔法!凱文抹著眼淚,滿心的悔恨。
然而林恩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敲門聲恰到好處地響起——直到很多年後,凱文還對那一次經歷記憶猶新,不是因為海連納粗暴的毆打,而是因為一切在那個時候早已悄然發生。
“尤西納祭司,打擾您了,大人要我來帶他回去。”
這個有些空靈的柔和女聲在門外響起,林恩的臉上慢慢露出一種悵然的神色,轉過頭看著凱文,凱文緊張地一把抓住了林恩的袖子,他當然猜得到那個女人說的“大人”和“他”究竟指誰。
“請進屋說話吧。”林恩不動聲色地應道。
門輕輕地開啟,伴隨著夕陽最後的餘光,燦爛美麗的天空即將沉入深深夜色。
“願仁慈寬厚的光明神眷顧你。”林恩輕聲問候。
那與第一縷夜色一同進門的少女柔聲回應:“君主將以永夜的黑暗將我籠罩。”
而凱文卻瞪大了眼睛,甚至比看到“漂亮哥哥”變身黑魔法師的時候還要驚訝,不只是因為“那是個美人”這種膚淺的原因——尖尖長長的耳朵,天青色的頭髮,散發著柔光的肌膚——進門的是一個精靈。
精靈少女看到凱文那充滿詫異的目光,微笑說:“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我是你的學姐,人類以‘美蘭尼亞’之名稱呼我,或者你也可以稱呼我的本名‘幽泉’。”
她又轉向了林恩,抬手行了一個奇怪的禮儀——右手撫心口,左手掌心向外貼在額頭上,而林恩則還以光明聖殿的禮儀,所以凱文判斷美蘭尼亞的應該是影月的禮節。
“感謝林恩祭司代為照料凱文海恩斯,我代大人向您致謝,眼下就不再多打擾您了。”
“等等——”凱文忽然出聲,呼吸急促,“我——”
“怎麼了,你不與我一起回去麼?”美蘭尼亞靜靜看過來,凱文卻覺得那目光中暗含一道威壓,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帝凡那大人是不是應該尊重孩子的選擇呢?”林恩回握住凱文的手指,美蘭尼亞側身轉向林恩,凱文感覺到那充滿壓迫的感覺消失了,渾身驟然一輕。
此時的美蘭尼亞靜靜地微笑,和一個普通精靈沒什麼兩樣:“就算是孩子,也要為‘曾經’的選擇負責。”
林恩默默嘆了口氣:“就像你明明身為自然之子,卻要成為一名黑暗信徒。”
雙方都沒有再說什麼,不過林恩卻慢慢鬆開了握著凱文的手。
“走吧,即便你現在還不明白,但將來你會找到該去的地方。”美蘭尼亞伸出纖細的手,不容反抗地拉住了凱文。
光明祭司直到凱文被拉走,都沒有再抬頭。
海連納第二天上課並沒有繼續他的施虐行為——有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凱文那明明害怕卻梗著脖子不肯低頭的樣子——而是丟給凱文一本筆記,紙張微微泛黃,但上面凌厲地字跡氣勢不減。
“給你半個月,全部學會,不懂的去問幽泉。”海連納說這話的時候正端著熱騰騰的奶茶坐在樹下,一個眼神都沒丟過來,“在此之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老師,有位騎士院的學長來找您。”美蘭尼亞出現在凱文身邊,少年完全沒看到她是從哪裡出現的。
海連納放下杯子,正看到鎧甲整齊步伐穩健的米諾端著那個奇怪的盒子,莊重嚴肅地走來。
然而騎士站定,抬起頭和法師的目光交匯,登時愣在原地,背對著陽光,法師那頭被映成金色的柔軟白髮順著尖俏的下巴滑落到領口裡,肌膚白皙晶瑩流轉著溫潤的光澤,淡色的唇看上去柔軟得像三月開的春桃,透亮地泛著珠光,好像抹滿了蜜餞。
這畫面美好得足以引起任何一種旖旎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