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凜聽他吼完,卻始終不發一言,只是垂下雙手,靜靜看著他懷中那沉睡的少年。
“他待你,待鳳大人,都是掏心掏肺,你們卻……他只是呆,卻並不傻,知道你們瞧不起他,可他還是一樣的對你們好。對他好的人,你卻不讓他們的對他好。你們修仙千年,自然比我們高貴出許多了,自然也不會將我們放在眼裡,不過都是些螻蟻罷了,能供你們消遣都是榮幸。”
“你若無心,便鬆了手,別來招惹他。難道要他愛上你,為你生為你死,你才覺得有趣麼,才覺得甘心麼?”
火凜聽到這裡,眯了眼,開口說道:“把人給我!”
“不,不會給你。”
“呵呵,小小妖畜,還有這膽識。你以為我同你廢話這許久是奈何不了你還是怎的?”
阿吱一聽,臉色煞白,渾身抖如篩糠,他知道這火凜本事,也知道他耐心同自己周旋大約也是看在蘇白的面子上,可叫他將懷中之人叫出,卻實在是不甘心。
“你若不想他死,就將人交給我。至於你說的那些要死要活的,也得等這人能活過來才好說。”
終於,阿吱還是鬆了手,眼睜睜看著蘇白被火凜抱走,自己卻實在是無能無力。
“你不用跟上了,尋一處僻靜之地好好養傷,也好好修為。”說道這裡火凜一頓,“他日有成,再來找蘇兒吧。”
於是,火凜帶著蘇白,進了這山中,因為法力有限,只得幻化出如此破敗的屋舍出來。
火凜替他瞧過以後,心中不由憂慮更甚。除了鼠妖所說的那黑袍男人所施禁錮咒術以外,只怕傷蘇白最深的還是這丹心咒術。他隱約記起白景同他說過的,只要有妖帶著歹意近了蘇白的身,這妖必定也要受不小的傷害來,如今想來,那日那黑袍男人是顧忌這丹心咒術。可白景也說過,這咒術用過之後對蘇白傷害也是極大,輕則暈倒,重則卻是要昏迷上許久。體乏無力是一則,再一個,人的精神會越來越弱,到最後,似是一切都不屬於蘇白,只留下個軀殼而已。
想到這裡,火凜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這咒術,他只是聽說過,卻沒想著,傷害如此之大。
同這咒術之傷來說,身上那些淤青則是小巫見大巫了,只是,火凜瞧著有些礙眼。他如今也知曉了,這些傷,是護著他才有的。心裡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覺得自己竟能被人這般的護著,並不覺得被輕看了。他能力超凡,鮮少有對手,總是他護著別人,卻難有別人護著他。那些妖,那些人,都是為了尋求他的庇護而來,都是有所求的,卻突然有這麼一個人,竟是不知死活的要護著自己。
“你這小子,難怪白景他喜歡你。快些醒來吧。”
只是,領火凜沒想到的,蘇白醒來倒是醒來了,卻沒了以往的記憶。不記得他,不記得鳳灼李玲,不記得鼠妖阿吱,甚至,不記得自己的摯友觀雲。他只記得自己被養母趕出家門,獨自上路,只記得自己是要遊歷四方的。火凜不知道,他忘掉的這些,對於蘇白來說是屬於好的一部分,還是說,如阿吱所言,是那些他心中傷心的一部分。他……希望,不,他什麼都不希望了,就這樣吧。突然就想這麼樣的相處著,直到,他找到……
山中時日(一)
蘇白雖然聽他相公相公的叫著彆扭,可也覺得,到底是娶了人家的,還讓人家一個大美人住如此寒酸的地方。他心裡頭思慮多,想著這火凜定是個富家公子,竟是被自己……結果跟著自己倒這窮鄉僻壤裡來討生活。他這麼一想,心中愧疚更甚,對火凜便是更好了。
別家娘子都要會洗衣做飯的,可蘇白卻實在捨不得。瞧著那人十指如玉,哪裡是像會做這些活計的人。蘇白身體好了以後,平日這些活全是他一人幹了,一點也不讓火凜插手,將火凜服侍的妥妥帖帖的。
這些倒都是蘇白心甘情願做的,也不覺得委屈。只是到了晚間,實在有些難熬。家裡頭就只有一張床,他二人就得擠在那床上。原本是兩床被,兩人各睡各的,可火凜卻同他說:“你睡相不好,晚上總是將我踢到床下去。”這話一說,可不得了,蘇白立馬愧疚的不行,便是說要火凜睡在裡頭,自己睡外頭。
可火凜哪裡願意這事,就直說:“那,你自己再滾到床下去,到叫人笑話我這做娘子的竟然這麼不守婦德,竟然敢欺負相公。”
這話管用的很,蘇白就怕這個。許是書看的多了,人也就極為在乎這些說道來。
“那,那你說,怎麼辦?”
瞧著蘇白那快哭了的模樣,火凜好笑之餘也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