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流沙】
父親為瑟萊爾準備了盛大的生日宴,琳琅滿目的佳餚珍饈擺滿了潘地曼尼南的後花園。
幾個女墮天使在花園一角的高臺上彈豎琴,曲調空靈典雅,在熱鬧的人群之間若隱若現。
我看到了塔納託和沙利葉,只是不見瑪門。
數百年未見,塔納託仍然留著利落的棕褐色短髮,提拔的身體顯得比從前更加孔武有力,似乎都不太符合死神給人們留下的印象了。
“瑪斯羅爾。”他端著香檳酒杯走到我面前,神色禮貌卻疏遠。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知該怎樣和他說話,只好像他一樣點頭致意。
“好久不見,你比從前更美了。”
“謝謝。”
我們再次陷入沉默。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我不禁懷念起千年前我們兩個一起長大、親如兄弟時的日子。
忘了是誰說過,時間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神靈。
它能夠摧毀一切。
“瑪斯羅爾——”
“塔納託——”
我們兩個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了。
他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這麼長時間不見,你還好嗎?”
“死神大人——明知故問吧。”
他繼續笑,多了幾分尷尬,抱歉地看著我。“我的確……的確從陛下那裡知道了你的不少訊息。”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不不,我不是這麼想的。”
我勾了勾嘴角,然後轉移話題。“那你呢?你過得怎麼樣?”
他不置可否地聳肩。“沒怎麼樣……你結婚那年我也娶了妻子,你應該聽說過吧。”
我點頭。
“後來——後來的日子一直很平淡,沒什麼事情,你知道的,死神的工作有多麼千篇一律。”他頓了頓,忽然補充道,“只不過,你走之後,我一直沒再有過像我們兒時那樣的好朋友。有些寂寞罷了。”
“……對不起。”
他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沒關係,習慣了。我再去別處看看,你們繼續玩吧,瑟萊爾過生日你也應該是主角。”
塔納託說著,瞥了米加一眼。
“好,那,再見。”
“再見。”他轉身向著薩麥爾那群人走去。
“塔納託,等
等。”我叫住他。
“怎麼了?”
“你……”我向他走近一點,然後放低聲音。“你可曾,見過瑪門?”
他怔了怔,然後會心地小聲回答我:“他,從你那裡回來之後就自告奮勇直接去了前線,一直駐兵在天魔邊界,再也沒回來過。”
我“哦”了一聲。塔納託走遠了,我心裡卻隱隱作痛。
回到米加旁邊坐下,他眼神複雜地望著我,忽然說道,“瑪斯羅爾,你真的很善良。”
心中一驚,似乎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我不自然地笑了笑,裝作不知道。“謝謝誇獎。”
他只是深深地看著我,沒有再多說什麼。
遠方墮天使的豎琴一曲終了,停歇了片刻,忽然奏起十分熟悉的旋律。
這首歌是五百年前米加寫的,瑟萊爾小時候,我會時不時唱給他聽。
記得瑪門還說過,我唱歌哄瑟萊爾睡覺的樣子,完完全全像一個女天使。
“無盡夜透過了琉璃窗/你是我深夜裡的燭光/當從前回憶失去重量/花影下你的笑仍難忘
天使拋棄雙翼的夢想/那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還有誰依然情深一往/讓愛像眼淚流淌
長鐮消逝鋒芒 利刃改鏡前妝/你門前曼陀羅盛放雪柳搖曳成霜/我從世界之底的深淵抬首仰望/是你永生不變的熟悉臉龐/誰把誓言在陰影下隱藏/十指流沙如水一瞬傾城日光……”
“月華漫進破敗的殿堂/你只留下蒙塵的雕像/當舊疤痕替換成新傷/找不到回曾經的方向
惡魔想象著天國之上/有人把贊禮詩輕輕唱/我只想要一瞬間的時光/那麼短那麼漫長
歲月塵封真相 冰雪斬斷翅膀/我走過空寂的長廊 暗影化作絕望/你在千年之後的如今回眸遙想/是我永世不改的熟悉臉龐/誰將思念在角落裡埋葬/至少現在的你還是當年模樣。”
我情不自禁地跟隨著音樂輕聲哼唱,四周彷彿忽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這首歌的聲音,慢慢與千百年前米加的嗓音重疊。
“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