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卷雖輕而易舉就可抱在懷中,可卻礙著他的行動,看不清前路,走路總是跌跌撞撞,走不安穩。
他又走了幾步,誰料突然就撞到了什麼,還未回神,懷中的畫卷就被抱走了一半之多。
“仙君,我能行的……”
他懷中的重量隨著話語而減輕了大半,龍林抱著那些畫卷,又將其中一半理所當然的分到了身旁那人的懷中,鳳逸乃是鬼界的九五至尊,哪有可能為了這等小事而損了身份和形象,他的鳳眼一揚,人群中悄然無息就多出了兩個“人”,來到三人身旁,主動抱起了龍林懷中的畫卷。
兩人走在前方,後方跟著三位侍從,再加上鳳逸相貌俊美,衣著華麗,想要不吸引旁人的矚目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然而兩人卻對那些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走了一路,來到了一處茶樓,金銀荷包又起了作用,二十兩銀子就包下了二樓,就連小二也不被允許上樓送茶伺候。
“你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龍林知道他指的是剛才買下潘鴻所有畫作一事,苦笑著搖著頭,為他的空杯斟滿了香茗,“鳳逸,你不是嫌世間金銀滿是銅臭味嗎,我替你散去那些銅臭,你該感激我才是,怎反過來怪罪於我?”
“龍君,你強詞奪理的本事是越發高明瞭。”區區一錠黃金,鳳逸自然是不會放在眼裡了,更何況他的金銀荷包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確實是不滿的,自己何等尊貴的身份,這人居然想讓一介凡夫來為他畫像,所幸那人還有些自知之明。
“我知道你是不滿我讓那位畫師替你畫像,但我亦有所圖,只能請好友你海涵見諒了。”
“呵~守株待兔,好逸惡勞。”
鳳逸怎會不瞭解龍林的想法,既然被畫下之人,譬如黃家小姐,又是一失魂落魄者,又譬如龍林自身,差一點就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那麼或是畫師或是他所繪畫像或者兩者皆有蹊蹺。既然如此,撒網捕魚,這餌,便是自己了。
所以,他早說過了──龍林君真、不、是、人。
“此言差矣,因為是好友你所以我才出此下策,那惡鬼若是半夜前來,你一根手指就可將他擒獲,省時又省力,又為民除害,待你將來退位升‘天’之時,功德簿上多了一筆,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哪。”
“是你求之不得,而我還是敬謝不敏了吧。”
兩人言語上又是一輪爭鋒相對,待小二送點心上樓,小鬼頭接過命他下樓,自己則送上了桌,一黑一黃兩位損友已笑談開來,劍拔弩張是隨時來隨時去的,此刻已然消散,只剩玩笑。
喝過了茶,嘗過了點心,嚴肅的話題再上臺面,不過與龍林不同的是,事關人間之事,對鳳逸而言只是茶餘飯後排解無聊的閒話而已。
龍林買下的那些畫卷共十卷,小鬼頭和其他小鬼們幫忙整理乾淨了二樓的桌子之後,將它們一張張鋪了開來,畫上皆是人物,有男有女,有平常人家也有大家閨秀,一張張看下來,潘鴻的畫技可見一斑。
一黑一黃兩個人,一人眼帶欣賞,一人面露輕蔑,看過了幾幅圖之後,龍林在某幅畫前站定了。
“這是……”
畫中少女杏臉桃腮,不正是兩人初入此城之日所見,倒在地上的少女嗎?
“果然如此。”鳳逸微微一笑,說出了龍林心中所想,“這便是你買下這些畫卷的目的所在吧,為的就是找尋這幅畫。”
龍林並未回應,他已走向另外的畫卷,若有所思。
據他所知,惡鬼存於人世的方法就是附於人心,縱使無肉‘體,只要心存縫隙,便可輕而易舉的鑽入──不存縫隙的心,何在?
是那位畫師被鬼附了心,還是他的畫被鬼使了法術,無論答案是哪一個,驅鬼勢在必行。
龍林已是凡人肉身,除了自保之外,也無多大的法力再與惡鬼抗衡,再者,有堂堂鬼主在,何需他的綿薄之力呢。
“鳳逸。”
“不用說了,分內事,理所應當,不過……我若出手,凡人之軀必當受損,說不定還會丟了性命,到時候你可別說我是違約的小人哪。”
聽到這話,龍林心知是這人故意挑釁,兩人認識的久了,什麼話是玩笑,什麼話又是認真,瞭然於心。
“這嘛,我還是相信好友你的本事的,鬼界唯我獨尊者豈會沒有分寸?真失手奪了無辜性命,傳回十王殿被那些前輩和晚生們知道了,可是會貽笑大方的喲。”
龍林的沈靜應對並未引來鳳逸的不滿,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