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紅呀,你也別難過,咱們這既然選了做家禽,過的不就是這樣的日子嘛,野生動物苦,咱們吃不了苦,就只能等好日子過到頭了,等著這一天也算是報了這餵養之恩吧……”
閉著眼睛聽著兩個聲音在耳邊小聲地交談著,頭暈得厲害的沈蒼朮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他睜開黑色的眼睛瞥了眼腳邊的兩個籠子,目及之處雞和鴨的主人都在沉沉的睡著,而感受到他的視線,那對本來正在嘮嗑的雞鴨也立刻停下了講話聲,接著便老老實實地縮在了各自籠子裡一言不發起來。
見狀的沈蒼朮沉默了一下,接著把包裡留著做午飯的一個幹饅頭撕碎了分別放到了兩個籠子裡,小翠和小紅驚訝地鼓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卻沒說話,只是重新閉上眼睛默默養起精神,但是在腦子裡,他卻還在想著剛剛那隻雞和鴨之間的對話。
就在半個月前,關於是否選擇舒適還是貧苦的生活的抉擇他也才剛剛做過一次,當時的他全憑自己的一時衝動,但是現在想來,不去理會自己那個找上門來的父親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想法。
沈蒼朮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親自在村主任辦公室接的那個據說是他老子秘書打來的電話,從頭到尾,那個聲音冰冷的女人都在用一種他難以形容的語氣衝他說著話,她告訴他董事長不方便親自和他說話所以由她代勞,她告訴他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來他們那邊生活但是前提是他得聽話,董事長年紀大了,變得重感情了,他是董事長的第一個兒子,是他的骨血,所以他無法割捨,而沈蒼朮在聽完這個女人所有想表達的東西之後,只是將手裡的電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接著就面色陰沉地在村長的破口大罵聲中獨自走回了家。
他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他沒什麼知識也沒什麼見識,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大膽的事就是成為了一名地球動物戶籍辦事處的工作人員,他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心裡也不是不羨慕別人有書讀有錢花,但是現在想想,當初的他哪怕有一絲猶豫地選擇了和他的父親見面,或許如今關在籠子裡的雞鴨所遭遇的就是他以後所要親身經歷的了。
為了逃避貧窮選擇了被人豢養,那麼今後就算是被主人隨意處置也在情理之中。
而這樣的日子,他還真他媽一點都不稀罕。
這般想著,沈蒼朮開啟了自己抱在手裡的塑膠袋,裡面有一個茶缸,一袋榨菜,一個半舊的皮夾子還有一張快遞單和很多亂七八糟的雜物。
快遞單已經被拆開了,裡面是他的上級單位h省地球動物戶籍辦事處發給他的調職通知,通知他從蛤蟆溝子被調到了離家鄉千里之遙的h市並擔任這個分辦事處的處長。
從村級幹部一下子晉升到市級幹部,這對於工作經驗還只有短短兩年左右的沈蒼朮也代表了肯定,在來之前,他也試圖簡單地瞭解過這個坐落在h城的分辦事處,可是無論他怎麼打聽都沒法從上級那裡知道些什麼,除了一個辦事處地址和調職通知,他對自己的新單位一無所知,而光是想到這點,就讓沈蒼朮有些隱約的煩躁。
幾個小時的車程後,長途客車終於停靠在了市內,沈蒼朮逆著人流一走出來,就被車站出口那兒的人流給擠了個昏天黑地。從各個站口擠出來的人實在是多,各種揹著行李袋的人絡繹不絕地走出來擠到安檢出口,將自己背上的箱子和編織袋扔到了傳送帶上,邊上的車站工作人員一開始還努力維持著秩序,見這些乘客一個個攔不住地朝外擠,也就乾脆不管了。
可是當沈蒼朮跟著人群走到出口邊將自己手上的那個大箱子放上去時,他卻被後面的人忽然推了一把;他沒有察覺,措手不及地朝前跌了一下,人群被他撞得立馬發出一陣驚呼,而當他勉強站穩直起腰時,卻被面前的一個臉色陰沉的中年男人一把拽起了衣領。
“小子!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揮起拳頭就要揍沈蒼朮,那個被沈蒼朮碰到一下的男人剛要動手就被他身旁的兄弟給拉住了,見狀的沈蒼朮臉色也臭了起來,直接就上前一步冷冷地看著這兩個人,而當他的眼睛落在了他們顯得戾氣十足的臉上,他卻稍顯意外地愣了一下。
視線所及,他們不似尋常人的眸子透露著焦慮和不安,因為某些事情這兩個男人正陷入極端緊張和恐懼的情緒,因此才會這般暴躁易怒,這種眼神沈蒼朮以前只在一種動物的身上見過,那就是有一次他因為幫一隻野兔子辦戶口上山才撞見的狼。
當時那隻狼剛咬死一隻狍子,那種滲著血的眼神沈蒼朮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而當他以為這兩個眼神和狼一樣可怕的男人真的要走上來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