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長亭沒去學校,直接揹著包就按照王雅璞給的地址找上了門。進了屋以後那雙帶著無框眼鏡的兩隻眼睛就死死盯著阿玉,再也挪開過。
“喂……”王雅璞看那眼神覺得有些邪門,賤渣難道看上阿玉了?
“居然真的有……”賤渣自言自語地說。
“什麼?老大你說句話啊,從進門到現在你已經盯著阿玉十分鐘了。”
“離魂術!離魂術!真的是離魂術!!”
查長亭突然激動地大喊起來,嚇了王雅璞一跳,印象中這個壞胚子賤人從來沒有為什麼事失控過。
“能說點我聽得懂的麼?阿玉到底是什麼生物,真是粽子?”
“粽你大爺!這是個人,活生生的人!”查長亭調整呼吸,慢慢地把激動的心情穩了下來。
“跟我猜的差不多,我也覺得他是個人,鬍子長的比我還快,天天都得刮,靠!不過他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不是……不是,人有三魂七魄,而這具軀體中只剩命魂和力魄這一魂一魄。”
王雅璞吃了一驚:“這你都能看出來?”
“我是查家這一代唯一一個天生太極眼之人。”
“太極眼?”
“就是陰陽眼。”
“靠,你這麼牛逼?”要是換個別人跟他說這個,他肯定當騙子給打出去,但是查長亭平時就是一副鬼神傍身高深莫測的德行,讓人不得不信。
“你把你在白頭山碰見的事再詳細地說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漏。”
“嗯。”王雅璞便把在白頭山三天三夜碰到的事仔仔細細地描繪了一遍,就連進十二內側環形墓時腦子聽到的那十六字,還有跟阿玉的親密動作也都告訴了查長亭——他本來就是個藏不住事的人,嘴又快,有點事就想往外倒,因為這個也吃了不少虧,就是改不過來。
賤渣讓他把墓裡的照片給他看,王雅璞開啟電腦,一翻就翻到了那張牆上有什麼圖案的照片。
“費揚和鐘意都說看不到,你看看?”
“我也看不到,跟我猜測的一樣,只有你能看見。”
“為什麼?”
“那十六字裡開頭的破魔之體,說的便是你。”
“啊?”王雅璞楞了,那十六個字印在他腦子裡,沒事他就拿出來琢磨琢磨,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還是沒有頭緒,查長亭這話對他來說無疑是平地驚雷。
“你是魆魋(xūtuí)。”查長亭在紙上寫了兩個十分生僻的字,王雅璞一個不認識,“魆魋者,千百年難以孕育,天生命格有缺,寡親情,晦其友,旁人不得親近,然生來便為破魔之體,能堪破一切陣法幻想,亦能鎮魂定魄。”
查長亭說了一大堆,王雅璞沒有全聽懂,卻清楚地聽見了“寡親情,晦其友”這六個字。心裡反覆地叨唸這六字,王雅璞雙目圓睜,呼吸急促,雙手成拳緊緊握住,指甲快要鉗入肉裡,強忍著淚水一字一句地說:“我生來被父母拋棄,後來養父母和爺爺也相繼去世。我認識的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可以跟我做長久朋友,這就是你說的‘寡親情,晦其友’麼。是我剋死了我父母對麼,只要是我朋友都會被我禍害對麼?”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查長亭知道父母的事一直是王雅璞心中跨不過去的一道坎,對他的反應早有準備,但他一向看慣了生死,人也好,鬼也好,萬般哀怨離愁皆是命,怨不得,恨不能,與其傷其於心,不如安然順天命。
一旁的阿玉從未見過王雅璞如此失控,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拉起來抱入懷中,又低下去吻他的嘴,他不想看他難受,他一難受自己的心就糾成一團。王雅璞想要推開,一邊掙扎一邊叫喊讓阿玉滾開,越是如此,阿玉越是箍緊了他。
賤渣淡淡地看著眼前這曖昧的畫面,心想不愧是魆魋,將這一魂一魄的活死人都給養得有了人樣。他從不安慰人,但喜歡講道理擺事實:“寡並非克,只是你的親人會以不同的方式疏離你,即使你養父母沒有死於意外,也遲早會與你分開。至於晦,不過是為對方帶來麻煩罷了,也並未到災難的地步。這是你的命,原本親與友,你一生都求不得,但是現在,卻未必如此了。”
王雅璞在阿玉的懷裡早已慢慢冷靜了下來,聽了查長亭的話,心中突然燃起了希望,滿眼期待地看向他。
“你去白頭山前我便為你算了一卦,此行與你大利,居然有扭轉命格之相。當時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來,轉機必定出在此人身上。”查長亭看向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