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季玖的手腕上是那道蛇吻,那是因為沈清軒的執念太重,後來季玖沒了,有了柳延,有了心口一點硃砂痣。現在柳延也沒有了,伊墨想了想,也許下輩子,沈清軒的第四世,身上就什麼都沒有了。
本來,有沒有都不重要。有沒有,他都是沈清軒的轉世,是他要找的人,這一點不會隨著紅痣的消失而消失。
那就罷了,傻就傻了。哭著喊著要對他好的沈清軒,也沒什麼不好。儘管這樣認了,卻不知為什麼,心頭始終是缺了一片什麼,似乎不該是這樣的,不僅僅是這樣的,抱著一個對肯對自己好的沈清軒的轉世,就夠了嗎?
好像還有很重要的事,可是想了很久,伊墨也不知道,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麼。
在傻子臉上揉了揉,伊墨決定不再想了。
柳延第二天醒來,洗了臉,換了衣裳,又是乾乾淨淨的一個少年郎。伊墨牽著他,在落葉飄灑的叢林裡逛著,不時會有一個熟透的果子從樹上掉下來,砸在草葉堆裡,輕輕地一聲。
在最高最高的那棵樹上,柳延坐在他身邊,快活的甩著腿,看著遠方正在落下的太陽。
火紅的光輝讓天空都被渲染成紅色,彷彿天空燒起來一般,雲朵成了淺紅色的蒸汽。柳延看了一會轉過頭,悄悄地看著伊墨的側臉,他不會任何形容,也不知如何讚美,只知道好看。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連眼睫都好看,哪裡都是好看。好看的讓他捨不得挪開眼,就痴傻傻的看著。
被盯了太久還沒有停止的意思,伊墨轉過臉來問他:“看夠了嗎?”
柳延搖了搖頭,傻乎乎又理直氣壯的說:“不夠。”
伊墨覺得有趣,又問:“哪裡不夠?”
柳延說:“哪裡都不夠。”等了一會,又小聲說一句:“伊墨好看。”他縱是傻子,卻也知道害羞,聲音小了許多,但不含糊。
伊墨說:“好看嗎?”
柳延彷彿要表明自己誠實似地,說:“好看的很!”一邊狠狠點頭。
伊墨正為那句熟悉的“好看的很”怔了一下神,就聽“啊”的一聲大叫,原來是傻子點頭點的太狠,身體失衡,從樹上掉下去了。
伊墨唬的一愣,跟著也跳了下去,一把扯住了柳延的胳膊,將人帶進了自己懷裡,等安全落了地,伊墨忍不住在他腦門上敲了個板栗,好氣又好笑的道:“你沒治了。”點頭也能點的摔倒,確實沒治了。
柳延以為被嫌棄了,一手揉著額頭,一手扯他袖子,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伊墨不要生我的氣。”
伊墨望著他,眼底閃過笑意,冷聲道:“誰生你的氣?”
柳延不知道他存心戲弄自己,老老實實的答:“伊墨啊。”
“我跟傻子生氣,不是也成傻子了嗎?”伊墨問。
柳延撇了一下嘴,有些不服,頂撞道:“傻子有什麼不好,傻子不會欺負伊墨,伊墨要是傻子,柳延就天天照顧你。”
伊墨伸出手又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道:“你?吃飯穿衣還要人伺候,到今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也能照顧人?”
柳延如他所料,輕易被一句話堵的臉上通紅,神情不滿的像是要辯解,又辯解不出,委實一副被欺負的可憐兮兮的樣子。伊墨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道:“你這樣子,倒是真讓人想欺負了。”
結果等了半天,柳延說:“伊墨要欺負傻子,就欺負傻子吧,欺負傻子的人,也是傻子!”
合轍半天,就想到這一句話,以毒攻毒了。
伊墨把人抓過來,捧著臉左看右看半天,最後“嘖”了一聲,道:“傻歸傻,伶牙俐齒到沒變。”柳延又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了。抓起傻呆呆杵在那裡的柳延,伊墨道:“回去。”柳延乖乖的跟著他,亦步亦趨。
伺候著傻乎乎的小公子吃完飯,伊墨放好浴桶,又伺候傻公子沐浴。擦澡的間隙伊墨第一次正視眼前這具身軀,養了這些年,白白軟軟的,養出一身好皮肉。骨骼均勻細長,還是少年人的單薄,卻有了形狀,抱在懷裡,不軟也不硬。
從來沒有想過,今兒動了心思,身體也就有了反應。
直接一把將桶裡人撈起來,也不管柳延慌慌張張的喊溼了溼了,直接拋到了床上。覆上溼軟溫香的身子,伊墨望著他道:“傻子,十六歲了。”
柳延努力想了想,又掰手指算了一下,答:“十六歲了。”
“該行冠禮成人了。”伊墨說。
柳延問他:“冠禮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