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朕與諸位卿家商議後,自會答覆於你。”
米粒神情恍惚地行了個告退禮,便轉身出殿。
“眾卿家以為,此事該怎麼辦啊?”青若虛提升詢問。
此時,殿上的臣子多半已經嗅到了自家陛下改革“避諱”這一習俗的氣息。
雖說心中多有不贊同,可最近的青若虛行事果斷許多,加之景鳴霄剛剛詳細說了彰臺文字獄一事……諸位臣子紛紛思索:若弄個不好,正好觸到聖上的逆鱗,也成為第二個“康承庭”可如何是好?
於是,一時間,無人置喙。
誰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是要和還是要戰啊?
青若虛冷笑,這種沉默,正是他要的。
當日的早朝,就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下,退了朝。
青若虛和景鳴霄回到海棠宮後,也沒有立刻對此事進行商議。
景鳴霄先問了米粒住處,後又讓青若虛下令,撤去米粒住所周圍的守衛。
“這是為何?”青若虛不解。
“我故意提及十五年前的舊事,就是為了戳中米粒的痛處。”景鳴霄眼帶精光,冷然道:
“米粒此人,才華橫溢卻是懷才不遇,更兼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心裡其實早就對彰臺朝廷絕望了。這次前來,不過是想為彰臺百姓求一條活路罷了。只要你暗地裡向他保證,將彰臺收入西棠版圖後,絕不屠戮彰臺百姓,米粒定會回彰臺勸阻彰臺王。到時候,外有西棠大軍壓境,內受米粒之言影響,彰臺王又庸碌無為,我們便可兵不血刃地拿下彰臺了!”
聽得景鳴霄之言,青若虛卻並不樂觀“彰臺王雖怯懦,但其餘五大巫族,可不容小覷。”
“這好辦!”景鳴霄大笑“乍一聽,彰臺有六個巫族,似乎是件很彪悍的事!但在同一塊國土上出現六個巫族,彼此之間定是明爭暗鬥不斷,不說巫族和巫族之間,就說每個巫族內部,爭家主、爭長老,想必是一刻也不得安寧吧?我們只要乘機挑起他們內部的矛盾,他們哪裡還有精力插手對外戰爭?”
青若虛先是深以為然“此話不錯。”隨後便又擔憂“可國難當頭,身為彰臺人,怎會不同仇敵愾?這麼多年來,彰臺不就是靠著那六大巫族存留下來的?”
景鳴霄衝著青若虛搖了搖食指“此話差矣!巫族之人,自幼便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從來都是將族內之事視為當務之急!國難?於他們何干?就算這個國家滅了,換一個國家來統治這片土地,巫族還是巫族。據我瞭解,這些年,其餘五大巫族之所以會幫助彰家,為的就是彰家曾承諾過,會給這五家同等的、安寧的環境。彰磬這個傻子,十五年前的事,絕對撼動了彰家統治,他那麼做,明顯是自掘墳墓!那五家已經感覺到,彰家統治的彰臺,已不安全了!他們迫切需要一個統治者,能給他們家族更好的生存環境。你,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青若虛薄唇輕啟,發問。
“不錯!難道,當你攻下彰臺後,便會滅了這幾個巫族?”
青若虛搖頭“自是不會的。每個巫族都根植於一個國家,其勢力盤根錯節,怕是比皇家巫族還要厲害。”
“這就對了。”景鳴霄凝眸道:“於彰家,他們只會火上澆油,而不會雪中送炭。這個世界的巫族,就是這樣一個存在。所以,青若虛,不要太依賴自己巫族的身份,更不要倚仗國內的巫族勢力,因為,他們並不是讓統治更為穩固的工具,而是國家巨塔下,最為鬆垮的一層!”
第六十五回:文攻彰臺
那一夜,米粒失了大半夜的眠。
他覺得自己已經深陷於國家和大義之間。
有人會覺得,大義和國家是相同的。但自十五年前的事情之後,米粒卻覺得,國家,並不代表著大義。又或者說,這裡的國家只是一個政權,卻並不代表百姓的利益。只有百姓所向,才是真正的大義所在。
一個國家,若連平日裡的文字都要被摳摳減減,那麼,它的生命力又如何會增加呢?
次日,他留信一封,便告辭離去。
信上寫道:“西棠仁德治國,實乃彰臺難及。待吾回國之後,勸導吾皇,希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
可見,米粒也覺得,從民心方面,彰臺不及西棠。
而景鳴霄則設計將彰臺的內訌抬到檯面上來,將幾大巫族裡的矛盾激烈化、表面化。如此一來,西棠只需靜觀以待,待得彰臺內部反目成仇、廝殺爭鬥,勢必自取滅亡。西棠便順勢而為,相機而動,以加速它的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