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凌害了我哥哥!”
小汐的這句話陸寒江卻聽不過耳了:“你知道什麼?紀凌對你哥,那是挖心掏肺的好,他們怎麼混到一處的我不知道,可謝清漩幫了宗主誆他,總是不對。”
小汐一揚手,“啪”地把個酒罈子掃到了地下:“你又知道什麼?你整天窩在深山裡修道,你知道那些王孫是怎麼橫行於世的?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欺壓百姓的?”說著雙手扣住自己的前襟,“哧”地一聲撕了開來,直把個陸寒江唬得面紅耳赤,小汐厲聲道:“看啊!你看啊!”
陸寒江為她氣勢所攝,瞄了一眼,不覺倒抽一口冷氣,只見小汐由頸至胸臥了一條刀疤,翻皮卷肉、深入肌理。
小汐冷笑一聲,眼角落下滴淚,她掩住衣襟:“我哥跟我自幼相依為命,他總說他命不好,註定孤寡,留不住身邊的人,怕我有意外,天天幫我起卦,就連去街上買個脂粉,他都要算過吉凶才放我出門。時間長了,我便煩,有日我明明見他抽出根兇籤,卻偷偷換成了吉,騙他放我出去,誰知就這一趟,便遇了混世魔王,那畜生也是個王爺。你說紀凌對我哥好,呸!那種渣子會做什麼,我全知道,我經過一遍!…我咬他,他就砍我,把我活活砍死!”
小汐語音悽絕,陸寒江饒是膽大也禁不住一陣哆嗦:“你是鬼?”
“不,”小汐搖頭:“我是人,因為我哥把自己的命度給了我。我哥不會害人!只有別人害他!他那麼清正、那麼自重!都是那個紀凌!把我哥變成那樣!”她越說越恨,越說越急,終於一頭哭倒在阿笙的懷中。
房門沒有掩實,冷風夾了霜雪撲入,撩到臉上,便是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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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清德堂中的燈火通宵未熄,小汐隨阿笙去睡了,秦三跟陸寒江兩個卻是推杯換盞,聊了一宿。次日清晨,阿笙早早起了床,洗漱完了,到了外間一看,不覺愣住了,但見店堂裡立著個陌生男子,見了自己還“嘿嘿”直樂。阿笙正要喊人,秦三卻從櫃檯後冒出了出來,把條頭巾扔給那男子:“紮上!”
男子依言紮好頭巾,再配了身上的短打扮,赫然便是個幫閒模樣,阿笙看看秦三,又看看他,低呼一聲:“你是陸寒江吧!爺爺,你不是說再不玩易容了麼!”
秦三點點頭:“事出非常,寒江得回玄武殿一趟,不易容不行。”
阿笙滿面狐疑:“易過容就可以進玄武殿了?”
陸寒江衝她眨了眨眼:“新年殿裡要做法,還要備酒宴,人手不夠,便會從外頭找些短工,我去給伙伕打個下手,總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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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江畢竟在玄武殿裡待過六十年,殿裡愛找什麼人,摸得倒也清楚,執事的童子在三十來個幫閒裡挑出五人,其中便有他一個。
進了角門,陸寒江就跟另外四個短工一起,直接下了伙房。這天已是臘月廿九,宕拓派講究的雖是個清修,可年關歲節,也總要排下酒席,好好熱鬧一場,廚房裡的活計便格外地重,廚子們忙得恨不能手足並用了,陸寒江他們更是被支使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亂轉。陸寒江手裡忙活著,心中暗暗叫苦,他跑這趟,可是想看紀凌的,若是給拘死在灶前了,能看的大概只有紀凌的午飯了。正焦躁間,卻聽個熟悉的聲音在問:“怎麼回事?這黃河鯉太腥了,王爺不肯用。”
陸寒江偷眼望去,那叉著雙手的童子可不是碧桃麼。廚子忙得狠了,恨碧桃添亂,存心怠慢:“你不是會法術麼?照著你主子的口味變來就是!哦?對了,你被奪了法術?那就太平些吧。”
另個廚子見碧桃臉色不善,忙陪過笑去:“我們馬上重做,您先請回,待會兒好了,我打發人給王爺送去便是。”
碧桃冷哼一聲,甩袖而去,那廚子等他走遠了才埋怨旁邊的人:“你何苦得罪他,他那主子好不驕橫,又有宗主護著,哪裡是你我吃罪的起的。”
陸寒江蹩到這廚子身後,一見他把黃河鯉裝盤,便晃到他跟前,果然那廚子指了他道:“你,把魚給王爺送去。沿著長廊一直走,到了第一個院子右拐,然後…唉…這人呢?我還沒說完呢!”
陸寒江端了魚一通急行,心中暗道:“你給我指路?爺爺在這修行時,你還沒灶臺高呢!”
轉眼間就到了紀凌住的偏殿,陸寒江叩了叩門,碧桃挑起棉簾,把他讓了進去,桌邊坐了個人,正是紀凌,陸寒江心中一陣狂喜,把魚擱到桌上,四下張望,確知這屋裡除了碧桃、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