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邁出了步子。
兩個人的步調在一片寧靜的黑暗裡一致同步,就這麼往下走了有一刻鐘,眼前就像是桃花源記裡“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不過那裡的豁然開朗是遺世樂園,這裡卻是影影幢幢的似人非人。
就算是一向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的蕭裴炎這次也驚訝了,他看見側站在中央高臺上的那個熟人不自覺地就脫口而出了名字:“王義翰?”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朝他們轉過來友善地笑了笑:“王弟殿下和將軍果然還是來了。”
那語氣裡全然是欣慰,蕭裴炎有點搞不太清楚情況。齊靖別則是環視完了這個地下祭壇一樣的地方,平靜地看著王義翰說:“果然是沒有死心啊,巫祝。”
巫祝垂了眼沒說話,不過手卻揚起來朝後面的陰影擺了擺。然後就有幾個黑黢黢的人形抬著些一動不動的人走了出來,挨個把人抬到了高臺上。
蕭裴炎皺了皺眉,他在那些閉著眼像是昏過去的人裡看見了王立人。於是他再轉向王義翰的眼神裡除了探究還多了些更深的戒備。
倒是王義翰無辜地攤了攤手說:“蕭將軍可不要為了這麼點小事敵視我啊,作為奪舍了一千多年的巫祝,你不能要求我對這些便宜爸媽有什麼感情。”
蕭裴炎的眼神轉回了齊靖別身上,只是還沒來得及看出點什麼就被齊靖別往後拉了一步。
齊鉞沉聲問:“王兄呢?”
巫祝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兩聲:“王弟殿下不會以為陛下跟我一樣是奪舍過來的吧?”
“……”齊靖別發現自己還真是想岔了,王兄並沒有在大巫祝門下修行過,奪舍這種事是做不來的。那現在巫祝擺的這個陣勢就很值得回味了。
“當年的天下本就該是我們驍齊的,”巫祝負手站在祭臺上,影影綽綽的火把光亮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讓這個人染上了層層的偏執之色,“要不是那一戰他們用了下作的手段,殿下絕不會敗!”
齊鉞平靜到淡然地跟他對視:“成王敗寇。不管手段怎麼樣,輸了就是輸了。”
“那殿下也不該只因為蕭將軍殉國就從此一蹶不振!斷送了陛下的期望!”
巫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蕭裴炎被齊靖別擋在身後,默默地想這樓算歪了,老子被打到妲己紅顏禍水的位置上了是不是!尼瑪都以身殉國這麼多年了還要被人翻舊賬,早知道當年就應該一開始不對頭的時候拉著齊靖別就跑,管他什麼一統天下,皇帝又不是齊靖別做!
齊鉞感覺得到背後蕭裴炎正在碎碎念,雖然不知道唸的是什麼,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面前的巫祝刺激到他了。而且齊鉞本身也的確不想跟這個巫祝再多說什麼,兩個人從來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怎麼交流?當年四個巫祝,除了大巫祝地位極其崇高為人也極好之外,另外三個巫祝也只有面前這個跟自己完全沒辦法交流。
於是王弟殿下微抬了抬下巴,瞬間當年的霸氣值全滿地說:“大巫祝呢?”
“輪迴裡。”
齊鉞的眼神有些危險地眯了起來:“要復活王兄這件事是你自己決定的?”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有能力,為什麼不能用?”巫祝輕飄飄地這麼說著彎下腰拎起他腳邊的王立人,然後指間冷光一閃,曾經叱吒過X市黑道的王叔就像只上了砧板的家禽,呼吸間頸部大動脈就飆了血。
巫祝看了看在眼前忽然升起來的血簾,輕蔑地笑了笑,便把人朝祭臺正中的深坑扔了下去。
“砰”地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傳過來,巫祝伸了兩根指頭彎了彎,那些站在陰影裡的人形就魚貫而出,一刀一刀地把地上沒有意識的人給抹了脖子丟進深坑。
這個時候似乎巫祝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幾乎是有點炫耀地說:“殿下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背景嗎?”
齊鉞冷著眼看了他一會兒,不太想搭理他,不過又想了想,能套出點訊息是一點,便還是硬邦邦地回了句:“不知道。”
巫祝笑了兩聲,本來王義翰偏於中音的聲線笑起來應該是明朗的,但現在不知道是地下祭壇的外部情況還是奪舍了的那個千年鬼魂的內部原因,笑聲說不出的陰惻和失控。
巫祝笑夠了才說:“這些人啊,在千年前大概也是能做個割據諸侯的梟雄的。”
“看來你的野心不只是復活王兄一統天下這麼簡單啊。”齊鉞的眼神寒了下來,如果只是用B市幾千萬的人命來改天道復活王兄並且拿天下的話,根本不需要野心做引子。這些野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