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截然不同的物種,這樣的造物依舊美麗得讓人心悸,那些一層層紗,幾乎遮蓋住了羅曼的視線,就像一個美人的裙襬,而你永遠不會覺得礙眼。
“羅曼,”一個聲音說,低沉,帶著某種熟悉的語調。“沒有說一聲就離開,是我不對,但我們沒法走到一起了。”黑髮的男人就站在不遠處,並沒有抬頭,羅曼只能看見他低垂的眼。
他有些迷茫,像一個孩子似的,只是眼巴巴地看著男人。
“卡羅爾死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伊薩說,一些陽光照在他身上,給他側臉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金線。“我不想再看見你,這會讓我想到很多不好的事,它們讓我抓狂,而我不願意在某一天跟你動手。”
“可你答應會等著我的。”羅曼喃喃道,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對方只是靜靜地靠在那,神色間有一股難以抹去的疲憊。就在不久之前,在那個該死的夢境裡,那雙黑色的眼睛曾經注視著他,並且惡狠狠地威脅他別去自殺。
“我沒有。”那個人說,他一直不肯直視羅曼,好像前者真的會把他噁心到不行似的。
這反倒有些不像他了,羅曼想,他所認識的那個克里斯,總是冷著一張臉,將事情以冷酷好幾倍的方式說出來,實際上只是想要幫忙罷了。那個男人總以自己的方式來辦事,不太會順應其他人,看上去就像塊頑石,怎麼也撬不動的那種,其實那個人的內心柔軟得要命,羅曼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畢竟他不止一次的得到了對方的諒解。
那個男人,一定是他所能遇見的最好的人了。
如果他真的生氣了,一定會過來揍我,或者徑自離開,而不是說一堆沒有理由的道理折磨人。羅曼笑了起來,他看了那個人最後一眼,就像捨不得似的,是啊,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對方了,即便是一個幻影——藍色的光芒開始聚集,它們變成了好幾個光環,然後一齊向著下方襲去,那個人影消失了,只留下一堆羅馬柱的殘骸。
“感謝上帝,您總算從幻境中出來了,是亞瑟安人的表皮,千萬別碰到它們,上面的神經元是以兆記數的。”阿薩託斯鬆了口氣,好像在短短的幾分鐘,他就被這所教堂的氣氛所感染了,變成了一個格外虔誠的人工智慧。
羅曼抽出劍,一些外粒子出現在他的手掌前,它們被塑成了盾牌的樣式,抵在了外星人的身上,他將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傢伙,壓回了地面,並將那些滾動著的部分通通凍住了。
“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嗎?”安烈西亞說,並不是人的聲音,而是一種奇怪的合成聲。
“沒有,我對謊言沒興趣。”羅曼說,他丟下了那把劍,後者哐當的落在地上,劍刃震動好一會才停止下來。
“我可以發誓,現在我所說的都是真的,”亞瑟安人說,他的身體在逐步的衰退,變成了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飛船就在教堂後面,我鎖定了自動起航末世,還有十幾分鍾,它就會出發了,那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回到九年前,攔下我,拯救整個世界……或者,告訴你伊薩的所在地,你們可以做對亡命鴛鴦。”
青年的手指緊緊併攏,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一些血管完全突起了,他用一種乾澀的嗓音問道:“……他在哪?”
“也在教堂後面,和卡羅爾埋在了一起。”那個聲音殘忍地敘述道。
羅曼沒再說話,他比困在地上的亞瑟安人更像一具石雕,而那些結冰的部分正在擴大,很快,就會衍生到安烈西亞的頭部,它們會徹底殺死他,那滋味並不好受,低溫只會讓人無法動彈,而冰層,則會隔絕一切的空氣。
“還有一件事,”安烈西亞的聲音越來越弱,到後面有些斷斷續續的:“遇到卡羅爾的話……他不能回……”那些冰已經徹底的封住了他。
最為一段記憶的共享者,羅曼清楚對方的意思,顯而易見,那個家庭並不適合一個孩子呆下去,讓他意外的是,安烈西亞會這麼在乎一個人類。“那是自然,”他說,然後走出了教堂。
正如安烈西亞所說的那樣,後面有一個新墳,和一架飛船,後者是漂亮的流線型,泛著白金色的光——羅曼只是看著那個小土堆,遠遠地,他周身的氣息比最寒冷的冰還要��恕K�趴�歟�砈�嗌�每膳攏�鈧找裁荒芡魯鮃桓齟剩�拖袷��慫頻摹�
“殿下,”他的智腦小聲地提醒道。
“我知道了。”羅曼登上了飛船,那些操縱資料足以覆蓋整個空間,他甚至沒有思考,就設定好了前往過去的程式。沒再去想這艘可怕機械的來歷,因為他已經沒有那份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