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車停在路旁,看著路邊那幢五層高的舊樓。
地址上標註的位置就是這裡,那個人就住在這裡。
陶樂緩緩地抬起手,摸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跳動異常激烈。
車窗被輕敲了兩下。
他肩膀一縮,手忙腳亂地開啟車窗。
“這裡不能停車。”交警道。
“我,很快就走。”陶樂不太適應和陌生人說話,舌頭有些打結。
交警退後半步,皺了皺眉,“出示下你的駕駛證和行駛證。”
陶樂乖乖地交出來。
幸好項文勳之前就已經想到會把車借給他,所以事先替他放在車上了。
交警接過來,拉回比對了好幾眼才道:“能把你的臉露出來嗎?”
陶樂茫然道,“我一直露著。”
交警道:“你臉上綠化得過頭了。”
“……”
“你幾天沒刷牙了?”
“……不記得了。”
“不要再綠化臉了,美化下口腔吧。”交警把駕駛證和行駛證遞還給他,“前面有超市,裡面出售空氣清新劑。”
陶樂呆道:“……我會被毒死的。”
交警差點暈過去,“我讓你噴在車裡!”
交警走後,陶樂終於從後視鏡里正視自己的臉。
一個活脫脫的山頂洞人出現在眼前。
“……”
他震撼半晌,摸摸鬍子,自言自語道:“該颳了。”
三小時的收拾,他煥然一新地回來蹲點。
天色已暗,家家戶戶都點起了燈。
陶樂趴在車窗上,一層一層地數著樓層。
“四樓……402。”他目光凝望著四樓一明一暗的兩扇窗戶上,寄望奇蹟出現,那個人突然走到窗前。
但是一個小時過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樓上的窗戶一扇又一扇地投入黑暗,那個人依然沒有出現。
陶樂終於按捺不住走下車,在樓門前徘徊。
近鄉情怯。
他聽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在顫抖,連踩下去的腳步都是虛浮的。人好像隨時會昏過去。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能昏,絕不能昏。一旦昏過去醒過來之後發現,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他一定承受不住。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一下一下,節奏平緩有規律。
陶樂的身體僵住了。
這個腳步聲他絕不會忘記,也絕不會聽錯。因為他曾經在午夜夢迴的時候重溫了很多次。
腳步聲頓住。
陶樂緩慢地,幾乎是龜速地轉過頭。
他與車之間站著一個青年,身材修長高挑,短髮乾淨利落,但冰冷的神情彷彿將整個世界都拒於千里之外。
“俊傑……”陶樂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黑暗中顫抖。
痴悔情纏(二)
江俊傑眼波微動。
眼前這個人站在黑暗中,穿著一身以往絕對不會穿的大格子襯衫,空氣中隱約飄蕩著的是香皂的清香,而不是以往那些代表品味和金錢的香水。
他的神情有焦急有欣喜有釋然,還有一抹難以掩藏的害怕。
江俊傑有些茫然。
他應該認識這個人的,但又彷彿認識的只是這個人的軀殼。
“俊傑。”陶樂又喊了一聲。這次的口氣沉穩許多,但天知道他雙手的汗水已經快滴下來了。
“你好。”江俊傑回神,禮貌而迅速地點了點頭,便準備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俊傑!”陶樂下意識地伸出手,正好擋在他的腰上。手掌傳來毛衣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輕輕一蕩,舊日種種不可自抑地全從記憶深處翻了出來。
以前的俊傑也最喜歡穿毛衣,而且很怕癢。所以他總是喜歡將他按在沙發上,然後將手從毛衣下伸進去,輕輕地撓他的肋骨。
“陶先生。”
江俊傑冰冷地聲音將他從回憶的天堂拉回現實的地獄。陶樂的手下意識地箍緊他的腰。
“陶先生。”同樣三個字,若剛才還是提醒,那麼現在完完全全是警告了。
陶樂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退縮,那麼他們之間的距離會進一步地拉開,所以他不退反進道:“俊傑。我們重新開始,我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分開我們!”
江俊傑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