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是說楚公子受過傷?”劉希墨上前問道,“但憑楚公子武功,很少有人能製得住他不是麼?恐怕……楚公子是遇到了敵人。”
“影門餘孽?”步吟慌亂的心稍放緩了些,馬上想到此處,“對,我竟然忘了,上次行刺我那人來得那麼快,證明影門的人肯定在京城一帶,難道是他們抓走了笑?”
他很瞭解君笑,除非是出了什麼意外,否則君笑決不會不留資訊自己消失。笑的武功少有人能及,若出意外,便是大敵。而最有嫌疑的,自然便是影門。
步吟想到此處,臉上表情變得有些駭人:“我們去戶縣縣衙,若影門敢傷君笑,我定讓他們死無全屍!”
到得縣衙,縣太爺嚇得魂魄具飛,心道靖王爺來這小縣做什麼,難道是要揪自己這頂烏紗不成?步吟也不管他哆哆嗦嗦,開口問了他些問題,有把縣上所有衙役捕快招來交代事情。然後拿著兵符,手卻抖起來。
劉希墨一直在步吟身邊,此刻也明白了君笑所在:“東南城富賈雖不少,但聽這縣官言來,只寧府做生意繳稅均規規矩矩,年節孝敬上下打點,偏偏從未生出過事。這樣的商家倒也少見。”
“來路不明,必有問題。戶縣又不是什麼好地方,離京城那麼近,按理來說就是戶縣人都該去京城做買賣,偏他們從外面到這裡來。”步吟冷哼道,“做生意?他們生意不大,佔到地方倒不小!”
“王爺既然有了定論,為何不發兵圍府?”劉希墨問道,“影門剩下的人雖然不多,卻也決不是好對付的。屬下適才已經發令回京調兵,但倉卒之間難以馬上到達,萬一曲寧遠趁這時間跑了……”
“……他應該不會跑。”步吟道,聲音發著顫,“笑在他手裡,他怎麼會跑?他還等著用笑來威脅我呢,他知道只要笑在他手裡,我就什麼都不敢做……”
“王爺?”劉希墨見他臉上蕭殺之氣竟全都不見,凡湧上無盡脆弱,不禁有些發慌。他深知楚君笑對王爺的重要性,但也知道在這關鍵時刻,若步吟亂了分寸,事情只能向最不利的方向發展,“王爺,您不要著慌,楚公子福大命大……”
“我怎麼能不慌!”步吟低下頭去,聲音卻挑高,“我,要是我當時沒那麼心急就好了,要是我交代一聲就好了……笑,被抓的是笑啊,我怎能不慌!”
他握緊了手,只覺手心一片冰涼,冷汗不停沁出。口中念著,卻連他自己都不知在唸著什麼:“我剛才就好怕,我記得牛首山有盜匪出沒,以前有人報過,我沒有在意也沒派兵去剿,我想萬一笑是被那些人抓去,那豈不是我害了他;還有據說豐水有一支流處水流有毒,我也沒管,要是笑掉進去怎麼辦,他現在單手單足都不能游水……我怕得要死,可是笑還是出事了……戶縣……以前不是有官員報過戶縣有人突然失蹤麼,我當時滿不在意,現下想來,那些人一定是發現影門的事情於是被滅口,我當時為什麼不去查?”
他聲音越發低了,帶上了哽咽:“如果我當時就去查,是不是笑現在就不會出事?對,以前還有戶縣的人攔過我轎子,好像就是家裡有人失蹤……我為什麼要把他打回去?包圍寧府?怎能包圍寧府?劉三你又不是沒見過攻打府衙的場面……一片混亂,火光處處……若傷到了笑,若傷到他……萬一我傷了什麼重要的人,曲寧遠一氣之下拿笑開刀怎麼辦?只要笑沒事,天下人的性命我都不在乎,可君笑也只是天下人之一啊,萬一、萬一他有個萬一……”
那他也決不要活了。可他好想和笑一起相守,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來世太渺茫,他怕黃泉路上找不到笑。所以心內恐懼之極,一想到笑的性命懸在他人手上,就覺得連呼吸都停止了一般。腦中什麼都沒有,再好的計策,只要有可能有萬一,就完全不敢施展。
步吟從不知自己會這樣無助,這樣無能,可是此刻卻當真什麼都不敢做。他在那客棧左近清楚地聞到君笑身上香氣,那香是他種下的,為的是怕君笑那日不告而別。香氣平素只是淡淡一股,只有步吟自己能聞到。而在客棧附近,那香氣霎地強烈,定是君笑流了血。而後香氣驟弱,藥味蓋住了香氣,讓他找不到方向。步吟雖不知三天前發生了什麼,但推測也能推的出來。君笑定是受傷被擒,那藥並不是君笑身上帶的,而是曲寧遠的——至少曲寧遠為君笑止了血,他對君笑的感情應該會讓他不至於為難君笑。
步吟此刻心中甚至有個念頭:就算讓曲寧遠得到君笑,也不能讓他有個萬一。步吟甚至希望曲寧遠對君笑的感情深到可以為了他放棄謀反之心,若他能帶著君笑遠走高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