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哥站在臺上很是淒涼。
三姐頗為得意地站起來,說道:“三六,現在就由我來代表大家對你提出要求:要你倒立著,在這裡為我們每個人倒杯酒,大家說,好不好啊?”
所有人都說好。
十八哥跑到臺邊捧了酒,苦笑:“要我倒立?我還是喝酒吧。”
臺下鬨笑,幸災樂禍地笑。
父皇這時候站起來:“三六隻說了一句話就把大家逗笑了,厲害不厲害?”
臺下沉寂,然後又笑起來,明顯是認可了。
三姐不服氣,跑到父皇面前:“父皇啊,你怎麼這麼偏袒十八弟啊~”
父皇板起臉:“那麼大的酒罈子,這麼多酒喝下去會死人的。”
三姐撒嬌,臉上卻是一直在笑的。
然而,所有的無風無浪,都是建立在無權勢紛爭的情況下的。
像一個背後畫了龍,天生下來就好像註定了要當皇帝的人,永遠也輪不到這種玩笑。
那是一種,沒有任何人理解的感覺,連十八哥,三姐也不曾。
我撫上額頭,我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想……
十八哥笑著把酒罈放回去,在臺上叫囂:“三姐,你知道我最大的長處是什麼嗎?我最大的長處就是——置於死地而後生。所以,千萬別在將要殺死我時這麼得意。”
三姐回瞪了一眼,回到我身邊,拉了我的手:“老麼,這麼多弟妹裡,姐最喜歡你,等一下要是你上去了,姐一定幫你。”
然後走回了她原來的位置。
十八哥把目光看著我,我以為他要叫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起身,可十八哥開口叫了盛琮兼。
十八哥走到我旁邊坐下。
我笑道:“你還真有良心,知道我上去就下不來了。”
十八哥不以為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三姐耳邊說了什麼,你別感謝我得太早。”
十八哥是眾兄弟中除了大哥,與我最親厚的一個,我笑笑,但是他向來最愛與我玩笑。
琮兼在臺上站好,然後看了一圈眾人。
“琮兼這是第一次來年宴,有些緊張。”
臺下一些人笑起來,為了安慰他。
琮兼接下去說:“所以我把二十七叔叔認成了姐姐。”
臺下笑開了。
琮兼如釋重負地天真笑起來:“大家應該知道我要叫誰了,我要叫二十七叔叔。”
這孩子,我搖搖頭。
臺下眾多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都鼓著掌轉過頭來看我。
我從小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中,因為背上的龍給我帶來多少災難,真的,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一直生活在權勢巔峰漩渦的孩子,總是容易早熟,就像我知道我上去的後果,而與我開玩笑的人不知道,但是我不怪他們。
我走上臺,笑笑。
臺下也是附和。
我再笑笑,臺下再附和。
重複好幾次後,臺下終於有人忍不住了:“我們不要看傻笑!”
我就是在等這句話。
我攤開雙手:“大家不覺得我學大哥很像嗎?”
雷鳴般的笑聲以及掌聲。
父皇在臺下笑著直用食指點著我。
笑容無奈而寵溺。
果然我做出這樣侮辱人的事大家只會以為我在講笑話嗎?
忽然父皇身邊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
“父皇先前說,在年宴上,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誅罪,是嗎?”
目光掃去,是皇子中排行十一的盛斐聞。
父皇點頭,大笑:“是啊,做什麼都沒有關係。”
“那麼,”盛斐聞向我走來,笑道,“從小就聽說二十七弟背後有條龍,可否露出來讓為兄瞧瞧?”疑問的句式,陳述的語氣。
父皇坐在龍椅上沒有說話,扶手上的龍頭面目猙獰。
我一直覺得龍是一種醜惡的動物。
它象徵著皇權卻從不護佑它的子民,它唯一的貢獻就是讓愛戴它的人們為它去殺戮。
我笑道:“來這個臺上,自然是要大家發笑的,如果大家覺得言珏脫衣服很有趣,言珏願意。”
這句話說下去,大多數人都會不吭聲。
父皇突然開口:“言珏,脫下來。”
我眼睛微微眯起。
隨即笑道:“兒臣還是喝酒吧。”
臺下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