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到,乾脆從兩丈高的樹上一躍而下,身體矯健立在地上顯得手腳修長。
我醒悟過來,衝這個陌生男孩笑笑,“是啊,很多年沒回來過,都認不出這附近的村落了,如今想找個住的地方都難。”
“跟我來,”他濃長的白睫毛垂了下去,很自然的伸出手來欲接我行李。
我不喜歡自來熟的人,卻在拒絕了他的動作後默默跟著他走。或許是因為他奇特的長相,也或許是因為他帶給了我一種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
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他走在前面,想必是因為照顧到我提行李的緣故,腳步行的並不很快。
在天黑之前,我們來到一個偏僻的小橋旁,那裡有個木柵欄的小園子,兩間瓦房,門口竹簾裡面隱約透出著溫暖燈光,空氣中飄浮著小米和炒菠菜的香氣。
“奶奶,”男孩推開柵欄,一臉平靜的說出讓我呆若木雞的話語,“爸爸回來了。”
是我聽錯了吧?還是說這孩子不是幹店攬客的夥計,而是頭腦有問題?我敢肯定自己連婚都沒有結過,哪裡來這麼大的兒子?
然而更令我震驚的是,男孩的奶奶很快出來了,語帶無奈道:“你這孩子,說多少次你爸爸在外面工作很忙,哪裡有時間回……暮生?”
她盯著我,嘴巴微微張大,眼中泛起亮晶晶的淚光。
母親老了許多,五官輪廓卻沒怎麼變,不過再怎麼變,我也能認得出。
真是做夢一樣的神奇相遇,我以為自己可以瀟灑自如轉身離去,卻不知怎的舉步維艱,腳下如有千斤重。
“暮生……真是我的暮生回來了!”她激動的抓住我的手哭起來,想抱住我卻十分困難,骨頭硬硬的硌著我的胸口。
記憶中她是很健康且高大的,現在怎麼這般瘦小?血緣真是奇怪的東西,但是看到她,我心頭的憎恨連同反感便瞬間消失無蹤了。
尷尬靜默片刻後,我僵硬的推開她,“不是回來了麼,別哭了。”
她胡亂的抹掉眼淚,哽咽道:“好好,我不哭,不哭……”
嘴上這麼說,淚水卻越擦越多,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女人當真是水做的,眼淚簡直可以匯聚成河。
在我們母子尷尬重聚的時候,帶我回來的那個男孩就在母親旁邊站著。
我不經意瞥了他一眼,竟然再也無法將視線從其臉上移開。
方才野外見面,我只覺得他瞳孔比常人黑了些,而此時的那雙眼竟連眼白也沒有了,彷彿兩個黝黑的無底深淵似的,盯著我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奇怪少年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仙渡的年代軸跟別處比好像慢了幾個拍,而且還總充斥著光怪陸離的傳說和奇談。
在外面的世界,你可以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無論發生任何荒誕的事都能找出合理科學解釋,但當你踏上仙渡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所有的經驗認知被顛覆,這裡的人文風俗甚至一草一木,都會讓你徹底迷惘。
少年還是以詭異的姿態看著我,臉色蒼白如紙,眼睛彷彿聚焦了所有夜的暗,烏森森讓人不寒而粟。
母親並未察覺這種詭譎的氣氛,依舊紅著眼睛哽咽不止,並試圖用雙手像小時一樣攬抱住我。
我不得不再次勸慰她,“好了好了,請……有吃的麼,我好像餓了。”
她立刻道:“你看我都糊塗了,忘了暮生還餓著肚子,廚房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豆飯,我這就去端……”
等母親匆忙離開後,旁邊的少年突然道:“紅豆飯是奶奶做給我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瞳孔和眼白突然分離開來,彷彿剛才我看到的怪狀只是錯覺,慢吞吞的繼續往下說,“我跟爸爸一樣喜歡吃。”
看樣子他似乎已經認定了我這個爸爸,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不過倒也不反感排斥。
也不知道該跟他聊些什麼,便將手探到口袋裡取了塊方形的墨翠遞過去,算是兩人初次見面的禮物。
這個小配飾是好友所贈,上面刻有魚化龍圖案,據說來之不易頗為珍貴,用來辟邪護身再合適不過。
翡翠太具脂粉味兒,素來為我所不喜,然而這塊墨翠卻厚重大氣,戴在男人身上也絲毫不顯違和,讓人一見傾心難以自拔。
倘若不是身上沒有其它可以送出去的東西,我是絕不會捨得拿出來的。
少年接過墨翠輕輕撫摸,目光新奇就像得了心愛的玩具。
母親很快端來飯菜,取出碗筷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