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個目的地,最後張春牙齒一咬,硬頭皮是下車,隨便拐進了一條看起來又老又窄的巷子,黑燈瞎火的完全看不清裡面有什麼,腳下不小心踢到地上的空瓶叮咚作響。
“你確定是這裡?”雲海洋跟在張春身後,不自覺地抱緊了懷裡的周瑾鈺,來的路上張春已經跟他解釋了半天,只是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張春沒有做聲,心裡不斷默唸那句想去就能到,然後,他一頭撞在牆壁上,路沒了。忍不住往牆上一腳踢過去,嘴裡低低罵了一聲。接著,身後突然竄起微弱的光亮,雲海洋和他同時回過頭去。他們進來的巷口處一道幽暗的光照進來,那種光不像燈光也不像火光,而是一股幽綠的冷光,彷彿光線本身就是生物一般遊蕩在空氣裡。張春嚥了口口水,看了雲海洋一眼,兩人小心謹慎地朝巷口走去。雲海洋更是崩緊神經,牢牢護著懷裡的周瑾鈺。直到一步踏出巷子,張春意外地輕鬆起來,雖然這與上次來所見的全然不同,但心中卻有一股熟悉感,那種同樣的驚異不已。腳下是一條石板路,看起來像是經歷過無數風霜,滿是斑駁的痕跡,路的兩邊滿是像長形的螢火蟲一般的發光體飄浮著,相互纏繞在一起沿碰上石板往前延伸,如同指引著方向的路燈,看起來既詭異又驚豔。路的兩旁是低矮的舊時瓦房,但隱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真實面目,而本該屬於城市的風景此刻消失得毫不蹤跡。張春腦中突然冒出黃泉路三個字,黑暗中看不到的終點就像是通向地獄,他不由打了個寒顫,轉頭看著走在旁邊的雲海洋,比他想象中要冷靜得多,除了臉上不曾消退的擔憂看不出其它情緒,彷彿這條路和馬路沒有區別。
兩人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那扇漆掉得差不多的木門,顯然那不是地獄,而是黑鬼的住房。門口依然掛著兩個紅燈籠。張春這才想起上次夏樹並沒有敲門,而是在門前點了一支蠟燭,但他根本沒準備,一時不知道去哪兒能找根蠟燭。
“怎麼了?”雲海洋看著張春為難的樣子問道。
“有沒有帶蠟燭?”張春無奈地說,這年頭誰也不可能出門隨時帶著兩根蠟燭。
雲海洋遲疑了一下,騰出一隻手來,從褲袋裡摸出一盒火柴說:“火柴可以嗎?”
這一路雲海洋都對張春的話視若命令,完全不像之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警官,張春愣了兩秒才接過火柴,他不確定是否行得通,但還是點了一根插在門前路面的石板縫隙裡。火柴不一會兒就燃滅了,張春失望地看著依然緊閉的門垂頭喪氣,下一秒門卻開了。
黑鬼拉開門,冷冷看著門外的人,臉上那道疤依然看起來很駭人,張春反應過來,微欠身對黑鬼說道:“紀爺爺,無憂不在嗎?”張春的印象中黑鬼本就不是和善的人,今天看起來還多了些陰沉,他以為會是紀無憂來開門,此刻他不禁擔心黑鬼可能連門也不讓他們進。
“出門了。”黑鬼隨口回了一句,目光繞過張春看向雲海洋,最後定格在周瑾玉身上,然後緩緩吐出兩個字:“進來。”
張春和雲海洋互看了一眼,走進去,這回張春沒去注意院子,等黑鬼關好門直接跟他進了那間亮燈的房間。黑鬼依舊還是坐到張八仙桌邊上,自顧自地抽漢煙,也不管另外兩人。張春看了看雲海洋,只見他皺著眉頭,額上浸出一絲冷汗。自張春知道這座院子的真身是在H市後,張春就覺得無論是黑鬼還是這房子都別有蹊蹺,進來後的那股壓迫感證明了這一點,只是這次張春的感觀不知為何似乎忽略了它,但云海洋卻沒那麼輕鬆,看他強忍難受的樣子,張春也沒徵得黑鬼同意搬了把椅子給他坐下。然後張春走到黑鬼對面,黑鬼不說話也沒看張春,注意力全落在菸斗上,沒顯出任何情緒,讓張春不知要如何起話頭。
“有的東西求不得。”黑鬼終於幽幽說了一句,眼睛仍沒離開他手中的菸斗。
“您知道我要求什麼?”張春低聲問道。
“按規矩來,你帶的東西?”黑鬼終於抬起來頭盯向張春。
張春不禁愣住,想了想說道:“您既說求不得,為何又問東西帶了沒?”
黑鬼抬頭盯著張春,看不出心裡想的是什麼,過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你身上是不是有兩塊玉?”
黑鬼話一出口張春頓時警覺起來,指尖無意識的從胸前掠過,夏樹給了他兩塊玉環的事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黑鬼本不可能知道,轉念又想起張守寧曾經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張春沉著氣盯向黑鬼,問道:“您知道它的來歷?”
“那是一把鑰匙。”黑鬼說著衝張春不經意地一笑,與他那張蒼老的臉搭配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