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到他的家中,每個失眠夜裡,他無聲在我身邊躺下。還有井邊,他驚慌失措的樣子,他霸道□的擁抱,給我留下了一點確定,和更多的迷惑。
太過未知,分明素昧平生,卻與我心底某一處緊密契合;分明輾轉難眠,卻因身邊有他的呼吸而安然入睡;分明、分明我打了他的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實物的觸感……
陳麒,你是誰,我是誰,陳麟是誰,青嬰又是誰,這一切的一切的死亡和詛咒,起源在誰?
渾渾噩噩的回到陳麒家,進門環視一週,室內竟似空無一人,由於失去了隔斷而光線通透的房間各處盡收眼底。唯一一處我放眼不及的就是陳麒從未允許我踏入的裡間,此刻,那扇黑色的房門正靜靜閉合著。
對這扇門內的情形,我一無所知。陳麒既然不讓我進,我這樣寄人籬下自然也不便擅闖,也曾好奇過,但每每都是屋門緊鎖。眼下又一次站在這扇門前,直覺告訴我,只要去推就能推開,而那之後將會發生什麼卻是我始料未及的。
猶豫了幾秒鐘,我輕輕旋開了門把手。
剛踏進屋子,門就在身後閉合了,我愣了一下,沒去在意。屋裡沒有光線,我在牆上也沒摸到類似電燈開關的東西,只好掏出手機照明,微弱的白光裡,依稀看到房間正中好像擺了個木製的矮櫃。走過去的時候,腳下有些凹凸不平,我彎腰照了照,地板刻著一些粗細不一的交叉線,有些是黑色的,有些是紅色的。沿著那些線往牆上一照,果然也刻著類似的圖案,不知為何,總感覺從那當中透出些許無法形容的詭異。
我沿著矮櫃的邊緣摸索著,卻發覺這個木製的傢伙不像是個櫃子——它太長了。我把手機貼近它,那上面同樣刻著很多符號,只是看起來更像某種花紋。木製的邊角打磨得光滑圓潤,摸起來是非常好的材料,只是一時無法判斷這究竟是什麼傢俱。
直起身的瞬間,手機的光線暗了下去,再按亮時,一張映著白光的人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被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後退了幾步不知撞倒了什麼,手機也跌到地上,螢幕向上,晦暗的光暈裡只能看到一隻踩著拖鞋的腳。
“既然敢進來,還能讓我嚇著?”黑暗裡,我聽到陳麟戲謔的聲音。隨後一隻打火機亮了起來,“你起開一下兒,蠟燭都讓你撞翻了……”他從我身旁彎腰扶正了倒在一邊的燭臺,點上。我全身的肌肉一直保持著緊繃的狀態,直到周圍明朗起來才鬆了口氣,僵硬的脖子也能轉動了。
然而看清四周之後第一樣入目的東西就又讓我後背好一陣發毛——那根本不是什麼木製的矮櫃傢俱,而是個造型古樸的棺材!
陳麟看了我一眼,冷笑著在我面前將棺蓋推開。
那裡面躺著的,竟是陳麒。
心臟好像處被一隻手用力攥了一下,擠出一股冰冷的血,迅速流遍了四肢百骸,大腦也驀的空白了。
為什麼你會躺在棺材裡?!
我手忙腳亂的想把他從狹小的棺箱內抱出來,卻整個帶翻了棺材,他的身子倒在我身上,頭就那麼順勢歪到一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哆嗦著用手探了下他的頸部,冰冷,沒有脈搏。
陳麒——
陳麒……
我跪坐在地上抱著他,喊他的名字,不知如何是好。無論怎樣晃他的身子,掐他的臉和人中,都沒有任何反應,整個身體毫無生氣……
不對,他不會死的,怎麼可能,我才出去了這麼一會兒……我走之前他還在跟陳麟爭執……對了,他們有爭執,所以——
“陳麟,怎麼回事,他怎麼了?!”你這個混蛋,你把他怎麼了!?你擺出那樣的表情幹什麼!?“你說話啊——你們動手了?你把他……”
陳麒,你醒醒……
有水從下巴上滴下來,落在陳麒的領口,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起,我竟已經淚流滿面。
一種巨大的吞滅感席捲了我的左胸口,那種失去,撕心裂肺。
陳麟只是面帶他慣常的陰冷笑意看著我,聳肩示意我不關他的事。
“他……”
無論如何吐不出那個“死”字。
我不能接受。
心裡,悲慟的同時,還有一種疑惑生成……我為何會難過至此,親人去世也未曾讓我有這般滅頂的激烈反應。
也就是這一刻,我想起了前夜,大雨中他呼喊我名字時的慌恐聲線。
陳麒,我想我是喜歡了你。
二十多年來,心跳頭一次像這般驟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