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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讓我非常不自在,剛想發話,她那堆滿皺褶的臉突然擠出一個開懷的笑容。

“你會死的,你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她大笑著說。

我愕然,她的話我每個字都明白,可是組成句子卻不能理解。待我反應過來想要詢問,那個詭異的老太太卻早已不知去向。

坐在街邊的飯館裡,面前的大碗盛了黑乎乎的炸醬麵。想到在停屍房裡看到的一幕,反胃的感覺又襲了上來,一天沒有吃飯的我此時絲毫食慾也無。

摸出手機,時間是下午五點,沒有新簡訊和未接來電——陳麒沒有聯絡我,不知為何,我沒有輕鬆感,反而有些失落。

奇怪嗎?他有一個神秘的弟弟,那個男人亦敵亦友,我潛意識裡總想和他保持距離。他與我的關係看似全無交集卻又好像隱藏了千絲萬縷,他想要保護我,可是為什麼?而我對他無憑無據的依賴,又是為什麼?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時值盛夏,天黑的晚,我竟已在麵館裡坐了兩個多小時。原來在這麼混亂的時候我還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回到11院的時候高學輝的視窗已經亮了燈,很久,他才走出來給我開了門,我跟著他走進去,他什麼話也沒說,沉默的坐回沙發裡。茶几上的菸灰缸中滿是菸蒂。

我在屋子裡轉了幾個圈,他也沒有開口與我交流的意思,提出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他卻態度堅決的不讓我出門。無奈,我只得早早的躺下。

入夜時分下起了雨,雨點砸在院子裡誰家的塑膠窗棚上,不規則的噼啪作響。這一夜我睡得極不踏實,甚至連高學輝輕手輕腳走進來躺下我都知道,但眼睛卻睜不開,頭腦也是一團混沌,總有很多各種各樣的畫面在腦海中忽隱忽現。這些畫面,時而來自我正常的生活起居,時而像是紀錄晚清民風的默片,時而閃斷大井衚衕內可怖的記憶,也間或穿插著陳麒的臉,沉默的,擔憂的,微笑的,欲言又止的。

就在我終於要昏沉入眠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雙手緊緊抓住了我的雙肩,同時一股大力晃動著我,幾乎要將我拆散。睜開眼,隨即在看到面前黑暗中那個模糊的輪廓的剎那清醒,反手抓住了晃動著我的那雙手臂。

“怎麼了?學輝哥?出什麼事了?!”

他的手仍未有鬆開的意思,呼吸紛亂而急促,喉嚨裡發出了一大串怪聲之後,終於斷斷續續的拼湊了幾個詞出來:“又來了……你聽,又來了……”話音不住顫抖,最後怪叫一聲翻下了床,雙手抱頭蹲在我床邊的地上,抖成一團。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震住了,看著已經徹底崩潰的高學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我知道,一直以來,他的心中其實是壓抑的,這麼多年生活在陰魂不散的詛咒下,所有的陽光開朗、古道熱腸,只不過是在巨大的恐慌面前不肯低頭認輸的垂死掙扎,而這一次蔣明薇的死,終於徹底擊潰了他。

窗外的雨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一時間我的耳際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高學輝語無倫次的呢喃。我試圖仔細辨別他重複的話,除了一句“你聽,又來了”,就再也聽不出其他。

剛想開口詢問,一聲熟悉的異想突如其來,打消了我所有的疑慮,我只覺得胸口一緊,心臟開始瘋狂的跳起來。

“梆——!”

大腦空白了幾秒鐘後,我從床上一躍而起,繞過小高蜷作一團的身體,衝進了深夜的雨幕中。

雨下的很急,快到發出聲音的公廁時,我已經全身溼透了。我不知道就這樣魯莽的衝到這裡是出於怎樣的考慮,又或者我根本沒有考慮,只是本能的驅使。我想把那該死的女人揪出來,問問她,害死這麼多人,圖的是什麼。我想起遲老太太的話,她說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麼我的命給你,這場延續二十多年的屠殺,是否就可以不再繼續?

公廁外的路燈在雨裡發出毫無生氣的暗光。鈍物敲擊在牆壁上的聲音一時清晰,一時模糊,被大雨洗刷的沒了規律。牆壁上嚴重剝落的黑漆字和不久前的那個夜晚別無二致,只是此時此刻此地,只有我一個人站著,只有雨從頭頂毫不留情的落下來。

我知道,她就在裡面等著我進去。

同那天一樣,越是靠近,敲擊聲就越發清晰,帶著空洞的餘音。

走進標有“女”字的側門,一股潮溼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盛夏七月,我生生抖了兩抖,牙齒也開始不受控制的打顫。

燈沒有亮起來,而就在我轉過門的瞬間,一道閃電破空劃過,生硬的白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