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道總是有些恐懼,但孩子單純,輕微的社交恐懼症這個時候就會自動治癒。
燕昶年一時有些氣悶,想起十一跟他不一樣,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十一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性向就讓他拐來了,問這種話自己就是自討苦吃,自找氣受。
十一這個時候倒是突然開竅一般,看看他說:“我喜歡孩子,可不一定要自己生呀。你想什麼呢。”
燕昶年抱住他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不結婚也可以要孩子的,聽說一個試管嬰兒不用花很多錢。”
十一搖搖頭,說:“不要。我覺得吧,孩子是上天給予夫妻的禮物,試管嬰兒,總帶著實驗室冷冰冰的味道,少了點什麼。再說我喜歡孩子不一定要弄個孩子在身邊,有時候孩子煩人著呢,跟他們玩一會還行,要是整天整月照看著,我估計我沒有那個耐心。”
他倒有自知自明。
燕昶年笑道:“說得也是,周岷(秘書兒子的名字)現在大點了還好一些,兩三歲前可把他爸媽折磨得夠嗆,常年整夜睡不了好覺。孩子一會尿床一會肚子餓,一會莫名其妙地哭,有時候非要抱著睡,一抱就是一夜,大人累得上下眼皮打架,他還睜著眼睛精神得很,周立那兩年生生瘦了十幾斤,黑眼圈幾乎沒有消過。”
十一想象熊貓周立,也笑了:“五歲的孩子問題多得很,有時候問得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年前陶小妹曾給大哥打電話,知道他不回去過年有些遺憾,說奶奶想他了,十一本來打算過年後回去將自家的那些田地整整,春天種上糧食作物的,便將打算跟她說了。
除了詢問過年的事,陶小妹還帶來另外一個訊息,陶遠航提出分家。爸爸去世前立下遺囑,他們留下的存款給小妹一萬塊做嫁妝,其餘的陶遠航佔三分之二,陶修磊佔三分之一。房子無法分割,農村房子也不好賣,就這樣放著,孩子都可以住,假若有其他想法,再自行商量。
之所以給陶遠航三分之二,說陶遠航是小兒子,沒有什麼能力,所以佔大頭;而陶修磊能力強,能自己掙錢,給三分之一加上他自己的存款就能付樓房首付。至於十一,壓根就沒有提到。
也是,既然不承認這個兒子,怎麼會給他留財產?
雖然不在意那些錢,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但親耳聽見,十一還是半天提不起精神,懨懨地抱著黑貓,將自小到大的那點事拿出來翻來覆去地想,將自己狠狠虐了一回,又罵了一回,終於徹底放下,不再糾結。
年初八燕霸王和徐臻離開S市,燕昶年說是去看他爺爺。那住院的人就是燕霸王的親爸,當年想將小兒子當籌碼跟人聯姻,但燕霸王主意定,不聽安排,聯姻當日逃婚,半途遇到同樣是逃婚的徐臻,兩人一拍即合,相約去了S市,然後有了燕昶年。
那次爺爺丟了大臉面,一氣之下登報與他脫離父子關係,而燕霸王也從此與徐臻一心一意帶著兒子在S市定居,創立燕氏公司,二十多年跟家裡都沒有聯絡。
這回老爺子住院,病情嚴重,想起多年未見的小兒子,或許人之將死,終於先服軟。
不知道這家人見面談了些什麼,燕昶年後來跟十一說是虛驚一場;回來沒幾天燕霸王就同意將公司轉手,燕昶年忙著處理公司轉手事務,十一也坐上火車回到棲龍市雲隱山。
南北氣候差異明顯,十一踏出棲龍市火車站,此時的他一改年前烤乾鴨子的形象,身上被病毒帶走的肉都回來了,大概跟徐臻每頓一湯脫離不了關係,似乎燕昶年過年將他帶回家,燕霸王和徐臻都默默接受了他,或許內心仍然不大喜歡,但依然盡心,做出關心孩子的姿態。
相敬如賓,總比相看兩厭好。況且,人的關係是可以改善的,以後就是一家人,在一個屋簷下的時候很多,只要雙方都同心併為之努力,總能找到一種合適的相處模式。
立春過後就應該開始春耕,但徐臻一直留他們到過完十五,元宵節吃了湯圓才允許離開,十一當然不會跟他們交待自己是回老家種田的,要不燕霸王和徐臻不拿看怪物的眼光看他才怪,肯定不會贊同他的選擇。燕昶年其實也是不捨得的,但從長遠考慮,十一回去做些準備,對日後也有用處。
出了火車站,十一鬼使神差坐公交車去了江邊,棲龍大橋的斷橋仍在,江水瀑布一樣灌入江中那個黑漆漆的大洞,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岸邊還有祭拜的痕跡,一個老人拿著一支菊花默默地放下。他曾上閘道器注過這件事,當日喪生的人數超過300人,傷亡慘重,而江水斷流,對下游百多萬群眾的影響是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