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顯示的經緯度,他們真的已經出了國!
“這不可能!”靳勝語氣激烈,“在山腳時我還看過的!根本沒問題啊!”
江思齊眼珠轉了一轉,頓時想到了問題所在——雖然這種問題他也不想看到它發生。“你那時還沒踏上沙子,對吧?”因為那種莫名的感覺,他記得很清楚,第一個踏上去的是他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們一步就跨越了地圖的上千公里?”靳勝簡直難以置信。
“又或者說,這個廢墟自己跨越了上千公里。”蘇由又說。
這話聽起來別有深意,其他兩人都齊刷刷盯著他看。
“我覺得腳底下的沙子在動……”這句話,蘇由說得非常清楚,非常冷靜。“跑!快跑啊!”他大聲喊。
在蘇由第一句話說完之前,靳勝就已經回過神,向上衝去。江思齊也明白過來,但他挪動腳步的同時,還側身伸手,大喊:“哥,抓住我!”
“有繩子就夠了!”蘇由不由分說地拒絕,“快跑,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他運動細胞比江思齊好不知道多少,怎麼可能同意讓江思齊拉他。
江思齊馬上回神。他在中間,若是不夠快的話,足以連累前後,他們三人是真的要全軍覆沒的節奏。所以他咬了咬牙,縮回手,向上衝去。
一開始的時候,蘇由只是踩到了暗沙的一角。或者準確來說,它什麼時候都有可能變成明面上的流沙,只差一點點;而蘇由那一腳,則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論是選擇慢慢拖出來還是選擇快跑,都不一定能成功、都有風險;只是相對來說,主動逃離危險、膽戰心驚地等隨時可能崩塌的沙層,前者更適合蘇由的風格而已。
三人奮力向上奔跑,沒辦法仔細分辨周圍的細節;一腳根本不敢踩實、也不能踩實,目標是高處的廢墟——既然城池能建在那頂上,就不太容易陷下去,對不對?
若這時候站在山腳處,就能看見,金黃色的細沙滑動彎曲,在沙面上勾勒出極其優美的弧線。那弧線愈發細長,轉了個彎,再折回。如此幾番之後,它顯出了一個抽象眼睛的形狀,正和青銅杯上的花紋如出一轍。又過了幾分鐘,流沙移動,它又消失了。
可惜三人正在奪命狂奔,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這個。直到腳下踩到堅實的巖面時,靳勝才敢停下來,呼哧呼哧地喘氣。從鼻子到喉嚨都火辣辣地發痛,他也顧不上,只轉頭回去看蘇由和江思齊:“你們……沒事吧?”
“還好,撿回一條命……”蘇由這麼回答,他的嗓子也啞得厲害。“秒變公鴨嗓,全都,嗯?”
雖然幾乎要累癱、並且加速的心跳還沒回復,但靳勝依舊沒忍住笑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這話可不像是撿回一條命的人會說的,”他低頭尋找自己的水壺,“我看小齊比較像……”
因為江思齊在停下來的一瞬間就腳下一軟,整個人側撲在了沙面上。之所以是側撲,是因為他成功地在嘴唇親吻地面之前最後一秒裡轉過了腦袋,堪堪避免了吃一大口沙的命運。“我快死了……”他這麼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
蘇由撐手在他邊上坐下來,摸出自己的水壺。“你已經跑得很快了,小齊,”他安慰道,幫江思齊腦袋扶起來一點,再把水壺口遞到對方嘴邊,“跟你中考時的速度一比,簡直好不要太多!”
江思齊中考時,體育還是必考科目,包括五十米、立定跳遠和一分鐘跳繩。江思齊是個體育廢,後面兩項還好,五十米……慢得蘇由恨不得替他跑。
這種黑歷史被提起,換做是平時,江思齊一定會惱羞成怒。但現在,他連惱羞成怒的力氣都沒有,只大口大口地喝水。
靳勝一氣兒喝掉半瓶子,這才看向蘇由和江思齊。“不管怎麼說,總算活著爬上來了。”他轉頭看了看頂上,又掃回面前已經恢復成平靜無波的沙丘,“頂多再半小時,我們就能登頂。”
聞言,蘇由也打量了下,略有吃驚。“還有半小時?我還以為快到了呢!”他用腳撥開下面的沙子,“這城的地基是有多深?”
“地基必須深,不然不被流沙捲走,也被狂風吹跑了。”靳勝覺得這很符合邏輯。
“……那意思就是說,前面肯定沒流沙了吧?”江思齊喝夠了水,終於恢復了一點氣力,費勁地爬起來。他原本白皙的臉因為炎熱和激烈運動而漲紅,之前貼在沙子上的部分更紅,很顯然被燙到了。
蘇由給他擦掉沒弄乾淨的沙子,再看到他身上已經浸出幾道白色鹽跡的衣服,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