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青紫氣若游絲,一張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腫的活像脖子上頂了個巨型葡萄,雙
手抖似篩糠地遞出一封六百里加急求救信,一口氣沒上來就昏厥了過去。幸虧當時幾大
聖使都在場,才把人救了回來。現在正在教裡好吃好喝的養著。
到底說中原人有能耐呢,這哥們腦袋消了腫之後居然是一副英武不凡的模樣,原本
以為他只是個吃閒飯的、所以對他沒有多少好臉色看的苗家妹子紛紛開始為了他的一舉
手一投足而臉紅心跳。
剛開始還因為水土不服吐了十來天……現在軍官大人已經能一口一個炸大蠍跟過來
串門的白黎紅光滿面地嘮嗑了。
白黎殷勤地遞上一碗炸大蠍:“軍官哥,跟我說說成都都有啥好玩的?”
氣色紅潤的軍官抓了一把就往嘴裡扔,嘴裡嘚吧嘚地:“就跟你說說廣都鎮吧,中
原人特別多,鎮口有個茶館,老闆娘趙雲馨不僅人長得漂亮,婀娜多姿,沏的一手好茶
遠近聞名。鎮子中央那便是鬧市,什麼雜貨鋪啊點心攤子叫賣糖葫蘆的應有盡有………
…誒誒誒小兄弟你前胸怎麼溼了?”
白黎淡定地抹了一把嘴:“是錯覺。”
當天晚上就去纏著他師父要出寨。
次日清晨,獲得准許的少年樂滋滋地收拾包袱趕去驛站,挑了個順眼的車伕交上車
費,倚在車欄上懶懶打了個哈欠,露出半截白晃晃的纖細腰身,與周圍幾位皮糙肉厚的車伕形成鮮明對比。
昨晚上太興奮了,一宿沒睡著。
看似憨厚的車伕大叔瞧他一臉倦容眼皮耷拉,就跟下一秒要從車上滾下去似的,便
拍著曬得發黑的結實胸脯跟他保證:“小哥瞧你這累的,先睡一覺吧,你放心咧,等你一
覺睡醒啊,我這車就一定停在廣都鎮門口啦。”
白黎不疑有他,拿包袱做枕倒頭就睡。
大清早的日頭沒有中午那麼烈,也沒有傍晚那麼陰,日光暖洋洋地曬著,在馬車富
有規律的顛簸搖晃中,白黎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舒服得想放聲高歌,睡夢中還依稀夢
見自己在廣都鎮是如何的逍遙快活。
乍然功夫,少年感到渾身如墜冰窖。
他猛一睜眼,四周環境已從日照當空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車伕,馬車,連同他的行李一併都消失不見了。
到廣都鎮了?
不像啊!
說好的笙歌鼎沸熱鬧非凡呢?
說好的茶館老闆娘糖葫蘆點心攤子呢?
這地方靜悄悄地連個鬼影都沒有,泱泱大成都就這德行?
難道我又被師父他們合夥忽悠了?!!
白黎正暗自揣測嘀咕著,忽然敏銳地聽到遠處有一大叢紛亂地腳步聲向著他的方向
而來。
他下意識一個側身翻下集裝箱,隱蔽了起來。
白黎小心地探出頭去,正好看到前面嘩啦啦來了一大群人,他們的打扮與夜色幾乎
融為一體,個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穿著一身他從未見過的奇怪服裝——為首的一個
肩上扛著個顯眼的大麻袋,裡面有個人形物體在激烈地掙扎當中。
原來是人。
白黎心定了定,看到那大麻袋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裡面的人隨即發出一聲慘烈
地痛呼。
眾人主動移動腳步緩緩站出一條路,一個男人從他們當中走出。站的位置揹著光,
看不大清楚模樣,白黎只能看到他身材高大,肩寬腿長,即使是包裹在那看起來硬邦邦
的布料當中也難掩一身勻稱流暢的肌肉線條。
那男人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毫無溫度,使人能輕易腦補出擁有它
的人會是怎樣的一幅冷峻面容:“鬆開。”
麻袋上面的繩結被開啟,裡面的人掙扎著爬出來,彷彿從窒息中逃脫似的大口喘息
,在肺部和大腦獲得了充分的供氧之後,碼頭上迎面撲來的寒風令他彷彿驚醒似的幾乎
是趴跪著伏在那個下令解放他的男人皮鞋下,滿是淤青的臉上涕淚橫流,驚恐得像是見
了厲鬼。
“邵爺!對不起邵爺!我……我不知道他會往場子裡帶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