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子彈才是,他本可以立馬將他帶進自己的空間,那裡有他網路來的名醫,修建一新的醫院,極好的裝置加上高技術的人才,應該能保住袁怵的命。
可是在水裡的時候,他沒有辦法進入空間,這是唯一的一個弱點,他必須趕緊脫離這冰涼刺骨的河水,將袁怵帶上岸,才可以想辦法救他一命。
凌夙從來不知道,泡在水裡的人居然會這麼重,袁怵這樣的小身體,平時抱起他來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在水裡的時候,衣服吸飽了水,簡直沉重到令他想要崩潰。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袁怵從水裡拉了上來,拖到了岸邊。
然後,他守著袁怵的身體,開始大口的喘氣。暗夜裡,周圍的情況什麼也不清,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襯得袁怵的臉愈加蒼白一片。
凌夙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叫了幾聲後見他沒反應,便將頭湊過去聽他鼻子處的呼吸。那呼吸聲隱隱可聞,卻異常微弱,彷彿隨時都會停止一般。
他彎下腰過,緊緊地摟住袁怵,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心中唸唸有詞的時候,幾乎要落下淚來。那種深切的痛楚,令他幾乎無法呼吸,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唸完了那段如同咒語一般的契約詞,然後整個身體便變得輕飄飄起來。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另外的一番天地。
相同的是,這裡也是黑夜,他抱著袁怵的身體坐在一片牧場前,只覺得夜風依舊冰冷刺骨。他摸出了身上的小電腦,和白大褂取得了聯絡,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這裡,同時要他通知所有的外科醫生,在醫院裡待命,隨時準備手術。
白大褂當時還沒睡,正坐在實驗室裡研究資料,接到凌夙的命令時,他還有些恍惚。最近這段時間,他很少見到他,除了上次替他弄壞某處的監控錄影外,兩人幾乎沒什麼聯絡。而且這麼晚了,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又提出要找醫生。這不由令他一陣心驚,本能地認為凌夙受了重傷。
這對於白大褂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滅頂之災的設想。事實上,所有住在這裡的人,全都對此感到驚懼萬分。如果凌夙死了的話,那便意味著他們也會跟著一同死去,整個空間會在瞬間消失,將他們擠壓地只剩一團空氣。這種可怕的事情光是想想都會讓人渾身發顫。好不容易在這個末世活了下來,誰會願意突然死無葬身之地呢?
所以在那一刻,白大褂的神經瞬間就緊繃了起來,扔下手裡的資料,就開始找人備車,順便通知了所有外科醫生,趕緊在手術室外待命,準備好一切必須物品,保證他一接到人,就可以立馬進行救治。
凌夙一直死死地抱著袁怵的身體不放,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足夠的能力,為什麼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只能停在這裡。如果他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回來的地點,或許現在袁怵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
每一秒的等待,都意味著懷裡這個人離死亡更近一步。這種幾近窒息的等待,令他整個人陷入了瘋狂的絕望之中。
當軍用吉普終於開到的時候,凌夙的身體也變得僵硬起來,喪失了部分直覺。他看著面前高亮的車前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然後就見到白大褂領著一幫人跳下車來,迅速跑到了自己面前。
“Vincent,你怎麼了,受傷了嗎?”白大褂問完這話後才注意到凌夙懷裡抱著的人,不由愣了一下。
“不,我沒事。”凌夙的聲音有些虛弱,像是隨時要倒下似的。可是他突然卻站了起來,像個充滿力量的能幹一般,直接將袁怵打橫抱了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跳上了車,催促道,“開車,去醫院,快!”
白大褂還沒搞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只能先跟著跳上車,然後看著凌夙像瘋了一樣死死地抱著那個男人,整個人都沒了魂魄似的。
那一晚,註定是慌亂而無序的一個夜晚。袁怵被推進手術室後,凌夙就一直站在那裡,他雙唇緊閉,臉色蒼白,無論誰過來他都沒看過對方一眼,也沒說過一句話。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時間越長越令他感到心慌,真希望醫院能趕緊出來,可又害怕走出來的人會對他說些他不願意聽到的話。
袁怵的傷勢到底怎麼樣,他心裡也沒底。那顆子彈正中他的胸膛,那裡正是眾多內臟器官匯聚的地方,稍有不甚就會引出大出血。而且他不清楚自己剛才和袁怵在水裡泡了多久,在那樣冰冷的環境下,袁怵的身體會受到更大的損害,哪怕是他,一個沒有受傷的人,現在都覺得渾身發冷,身體熱得幾乎快要失去意識。
他茫然地靠在牆壁上,想象著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