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上,他並沒打算抽菸,他的煙癮本來就不算太大,跟平時那幫子兄弟在一起,他還真是算乾淨又斯文了,如今一個人出來滿世界跑,他漸漸的都快遺忘香菸的味道了。
凌夙將煙塞到他嘴裡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的唇。然後,他扯了扯身上皺巴巴的襯衫,轉身揮手離開。袁怵只覺得,唇邊似乎還殘留著這人手指的溫度。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凌夙回來了,手裡拿著兩隻盤子,裡面堆著一些pasta和黑呼呼的東西,看樣子,像是肉和豆子。只是顏色看上去,有點奇怪。
“這是什麼?”袁怵望著面前的東西,問道。
“我們的午餐。”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這是什麼。”袁怵叉起一塊疑似的肉類,實在辨別不出它生前屬於哪種動物。
“是罐裝的午餐肉,夾三名治的那種。我想沒有牛排,就把這個煎一煎,充充數也好。”
然後,袁怵就明白,為什麼面前的東西,黑呼呼的樣子,讓人毫無胃口。這個凌夙,看起來,完全不知道怎麼做菜。
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雖然這個城市的電力系統已經損壞,煤氣卻依舊在供應,這真是一件神奇而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凌夙能弄到這些東西,似乎更加不可思議。
他像是看出袁怵臉上的懷疑,主動解釋道:“醫院廚房裡有屯,藏得很好,那些笨蛋沒找到。我一直在想,它們都成那樣了,為什麼還要跟人類搶食物。它們就應該和羊啊牛啊之類的一樣,跑去吃草才對。”
袁怵想象了一下一群喪屍趴在草地上,撅著屁股吃草的樣子,不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雖然只是幅度很小的動作,凌夙卻一眼就捕捉到了。然後,他不禁在心裡感嘆,袁怵,還真如他想象的一般,是一旦微笑起來,就可以融化世界的人。只可惜,這個殘酷的世界,把他的笑容,都磨滅了。
“算了,還是吃我的吧。”袁怵掏出鑰匙,扔到凌夙面前,“樓下那輛GMC是我的,後備箱裡有食物,你去拿點上來。我們可能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
他說話的時候,自然地把他和凌夙算做了一個整體,這不由地令他大吃一驚。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把面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當作同伴看待了?是因為他和自己同為人類,還是同胞的關係嗎?
凌夙卻沒有拿那車鑰匙,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就這麼把鑰匙給我了,不怕我搶了你的車跑路嗎?”
“你要跑的話,何必待在這裡,你早就可以離開了。”
“你的分析能力挺強,不過,似乎有點太輕信別人了。下次要小心,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真誠的。”凌夙說罷,拿起桌上的鑰匙,轉身下樓。
袁怵卻因為他的話,呆愣在了那裡。仔細想想,自己確實很容易相信人。或許,這和他最近幾年的生活關係有關。總和一群兄弟出生入死,唯一見到的人類全是值得以命相托的。而其他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跟那些喪屍周旋。
面對它們,他所要做的,就是拔出槍來,用一顆子彈送它們上西天,完全不必講什麼仁慈與道德。因為,一旦遇上他們,便是你死我活的爭鬥。
於是乎,他在與人交往方面,似乎真的變得比較弱,就好像自然地將喪屍看做是對立面,而將所有的人類,都當成是朋友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捏緊了手邊的資料,不知不覺間,竟把那張紙,生生地揉皺了。
接下來,他就有些心緒不寧,面前密密麻麻的字母,似乎很難讀下去。於是,他站起身來,慢悠悠地抽著那根菸。
一直到煙抽完,菸蒂幾乎要燒到手指時,凌夙也沒有出現在門口。
袁怵不由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不是擔心凌夙搶了自己的車跑路,而是另外的一種隱憂,慢慢地在心裡擴大。
他望著手裡的燒頭,突然覺得手指一陣刺痛,立馬把菸頭往地上一扔,接下來,便抬腳狂奔,從五樓一口氣跑到了一樓,衝出了醫院的大廳。
大門口,他那輛熟悉的SUV前,凌夙正將一個喪屍,牢牢地摁在他的車前蓋上。那東西很大,手臂比起常人來,長了至少一半。此刻,它脖子被凌夙掐著,兩條腿被他的膝蓋頂在那裡,竟然動彈不得,只剩下兩隻手,在空中不停地揮舞,跟凌夙的另一隻手死死糾纏。
袁怵一看到那東西,眼神立馬就變得極其陰冷,他二話不說,走以車前,掏出腰間的手槍,一槍將那喪屍爆了頭。
砰的一聲巨響,甚至把凌夙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