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時間。」光壁被激烈地撞擊著;洛倫毫無所覺似的;手撐著屏障踏過屍鴉群的殘軀往前走去;「你要嗎?我這兒有弗拉里斯特的帝國開創之前、一個磨坊主的故事、神話全書;愛情鳥、春日消融的冰雪……就不一一贅述了;反正你得知道;基本上都是人類撰寫的書。」
「你把整個書房都搬進來了嗎?」
「不;只有一排書架而已。我的儲物戒指裡沒那麼大地方。」
約翰捏著鼻子抱怨道:「為什麼結界不能把那種烤焦了的氣味一起隔絕掉?」
洛倫抬眼看他:「不滿意就出去好了。」
地上屍橫遍野;空中的屍鴉群卻前仆後繼地湧上來;撲火的效率堪比飛蛾。只不過;隨著戰鬥狀況愈加僵滯且進展緩慢,大軍開始朝山洞內進發。因為裡面才是散發腐臭的根源。
「你平常在山洞裡不會覺得難過嗎?」
「為什麼這樣說?」
約翰看著那群屍鴉漸漸消失在視線裡,跟洛倫一起飛到了上空,望見底下的洞窟轟然地爆炸了。石塊泥土和火藥味都在空中到處亂濺。洛倫始終皺著眉頭,臉色沉甸甸的,似乎這些小怪物的死並沒有令他開懷。
「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所,」嘆了口氣,「又要換地方了。」
約翰拍拍他的肩膀:「多謝你的招待。」
「你要去哪裡?」洛倫怎麼會不知道這傢伙急著推卸責任,當即黑了一張臉,攥緊拳頭陰沉沉地問道,「我的房子怎麼辦?」
「哈哈哈,天下之大,四海為家!」
「我真正想問的是後面那個。」
「好大哥,嗚嗚,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洛倫渾身惡寒了一下,過後,掩唇道:「夠了。」作為一個大半天沒吃過東西的,都忍不住感覺胃裡翻江倒海了。
※
當在深淵之底遇見維里斯的時候,兩頭姓赫伽斯的龍誰都沒有感到驚訝。也許有叫他們互相照應的意思吧。雖然大大小小的空間少說有幾十個,每頭龍都不一定能碰得到第二頭龍,可是念在人多力量大,聯手的話危險的可能性就小了許多。
深淵之底沒有守門魔獸,裡面更沒有。這不是個可以在數量方面佔優勢的地方。進去之後,很容易便被幻境所迷惑。敵人不再是兇殘的怪物,而是自己。
這個空間著實很大,先前維里斯在海上耽擱了許久,來到深淵後終於遇到了他們,自然是驚喜異常。近年來維里斯缺少了可以交流的夥伴,整天悶著不說話,反倒讓自己變得十分抑鬱了。他頭疼的毛病也沒好轉多少。試煉的開始對他而言是一種挑戰,卻很有樂趣,比在龍族枯燥無味的生活要好得太多了。
維里斯進入了個完全黑暗的世界,前方傳來慘白的光,腳下稍不注意會踩到玻璃的碎片。房間的基調介於黑白灰之間,玻璃上晃晃地映著破裂的臉。
不過往前走兩步,忽然覺得自己被人惡狠狠地拽住了,猛地拖著甩了很遠的路。
維里斯被甩得頭暈腦脹,勉強想爬起來,發現自己根本就爬不起來。他的手腳好像都切斷了跟意識的聯絡,用來控制身體的那根神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處於消極怠工的狀態。
唯一能動的只有眼睛了。
可是連閉上眼這個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維里斯努力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成功操縱眼皮的開合。他彷彿被侷限住了——於一方狹窄的天地內,只能透過固定的角度觀察事物。現在他正望著天花板,初步估計,自己躺在地上。由於五感中的大部分都被剝奪,真的是僅僅憑猜測來推敲了。
維里斯很安靜地等待這陣幻覺過去,懷疑可能是深淵本身性質,外加他常常做噩夢的關係,把那些扯不上的單獨片段給連在了一起。
雜亂的腳步聲接近了。
「他的藥用完了。」
一個難聽喑啞的聲音這麼說著。
「去別的地方找找看吧。」那個難聽的聲音自言自語似的,「可惜了,那玩意兒少見的很,每次都要大動干戈一番……」
維里斯思考了一會,沒能從這些定義模糊的話中找出什麼線索來。因為那傢伙站得比較遠,聽覺以外的感官都罷工了;所以他看不到對方的影子,判斷不出來那究竟是個男人還是女人,或者,究竟是哪種生物。
地面突然往上升了幾個坡度,世界馬上天旋地轉起來,暈乎乎地下滑了些,好像正處於懸空的境地,但又被某種物體羈絆住,遲遲沒有掉下去。
維里斯心裡突突地竄起了